我用閑書成聖人第821章民不為草,西遊再開!
蘇坡仙的問題突如其來,陳洛勐然覺得頭上多出了一頂大帽子。
陳洛沉默了片刻,對上蘇坡仙的眼神,輕輕歎了一口氣。
“先抛開曹雪芹和我可能存在的關系不談。”
“難道……這本書寫的不好看嗎?”
蘇坡仙一愣,撚了撚胡須,點點頭:“寫的還不錯。”
“若是這本書不是你寫的,本聖就打算将這個曹雪芹收為弟子!”
“但若是你寫的……”
“事情可就複雜了!”
陳洛面色也是有些陰晴不定,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不錯,曹雪芹就是我,《紅樓夢》是我寫的。”
一本書而已,半聖若真想知道作者,自己也隐藏不了。
蘇坡仙一臉理應如此的模樣,擡起手,指着陳洛:“你啊……”
“幹的漂亮!”
陳洛:∑(´△`)?!
“别真的以為天下就你一個聰明人。”蘇坡仙給自己倒滿一杯酒,又示意了一下陳洛,陳洛連忙拿起酒壺,也給自己滿上了一杯,和蘇坡仙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紅樓夢》自從大觀園的情節後,就開始變了味道。”蘇坡仙喝完,緩緩說道,“若是普通的大儒,甚至求索,或許看上去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以半聖的目光來看,這書中分明開始孕育一股興衰之氣,與天道相合!”
“這股興衰氣,和史家又不相同,史家興衰是由時間而起,無人能夠逃脫,這書裡的興衰,卻是針對大家大族!”
“不過你既然承認是你寫的,老夫自己仔細回憶,這股子興衰不是從大觀園開始,而是從第一章就埋下了伏筆,對不對?”
陳洛連忙點點頭:“蘇聖慧眼,正是如此。”
随即,陳洛小心翼翼問道:“所有半聖都看出來了?”
“那倒沒有!”蘇坡仙擺擺手,“半聖也有半聖的事情,哪有那麼多閑雜心思。”
“但是看出來的半聖也确實不少。”
陳洛想了想,咬牙道:“青天三鍘,衆生平等。但還是之前我所說的,法不過是最後的手段,懲前毖後,治病救人,一旦動用,就再無挽回餘地。”
“與其如此,不如多加震懾。”
“韓非子曰:火形嚴,故人鮮灼;水形懦,人多溺!”
“尋常百姓可以用法予以震懾,但是即便今日,世家聖族對法依然缺一份敬畏之心。”
“甚至有人打着為了家族的旗号,主動去做一些天怒人怨之事,事後攬下罪責。”
“這等自尋死路卻讓家族受惠之事,但凡親親的道理還在,就無法禁絕!”
“可是親恩孝悌又是我人族之所以為人的原因,無法消磨!”
“故而必須擁有對世家聖族存在根基進行威吓的能力,才能真正震懾對方。從家教做起,不觸律法之威!”
“《紅樓夢》就是因此而寫!”
陳洛義正嚴詞說了一大通,蘇坡仙隻是笑着,等陳洛說完,蘇坡仙才點點頭,說道:“你說的有道理!”
“之所以喚你來本聖的儒心天地,是有些話要問你。”
陳洛聞言,連忙表情肅然,坐直了身體。
“每一位半聖,都是人族不可或缺的戰力。而每一位半聖,包括方家半聖,也都是為人族立下累累功勳之輩。”
“聖堂想知道,你這紅樓夢,會不會影響到他們?”
“倒并非是聖堂要插手你的聖道,亦或者幹擾人間政務。隻是如果某位半聖正在天外交戰,若因為家族之事被牽連,戰力哪怕偏損一絲,也可能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失!”
“聖堂必須提前知曉這一點!”
陳洛聞言,略微思考後,說道:“請蘇聖和聖堂放心。”
“《紅樓夢》之刑,是斬家族氣運,或者說是斬斷天道對聖人皿脈的認可,對聖人本身并無太大的影響。”
“況且氣運之斬并非是像青天三鍘那般,手起刀落,一鍘了事,按照輕重程度,世家可分十層,聖族分為十二層。”
“我本就打算和陛下商議,十層之下,朝廷自決,但十層之上,需報于聖堂處置!”
說到這,陳洛想了想,又補充道:“自我之後的法相,擁有一次強制斬聖族之權!”
“若斬聖族之刑聖堂不準,大玄法相可強制推動一次紅樓斬聖,不過一旦動用此權,則自動卸任法相,自斷聖道!”
蘇坡仙微微皺眉,還想說話,陳洛搶先解釋道:“在我看來,聖堂有聖堂的顧慮,但是,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
“留下一道凡人強制斬聖族之權,也是最後一道底線。”
“若我的繼任者中真的有人甯願自斷聖道也要行此刑,那說明已是天怒人怨,聖堂縱有再大的考量,也要先顧忌當下民心!”
蘇坡仙眉頭緩緩舒展開,主動給陳洛倒了一杯酒,說道:“但若真有這種情況,那名法相豈不是可惜了?”
“一任法相,至少是一品,甚至求索。如此為天下直言之人,當有封聖之姿!”
“就這麼同歸于盡,老夫覺得不服啊!”
陳洛将那杯酒一口喝完,笑嘻嘻說道:“說不定哪一位開道之主隐藏了什麼手段,能幫助他擋下來呢?”
“但此事不可說,畢竟疾風方知勁草啊!”
蘇東坡聞言,頓時露出了笑容:“搞心态啊……明白!老夫什麼都不知道。”
“對了,《紅樓夢》還有多少回完結?”
陳洛回複道:“二十回吧……”
“這樣啊……”蘇東坡想了想,“就按照目前的節奏寫完吧,不要刻意加快,免得引來有心人的注意。”
“另外,你不是嫌棄老夫給你的見面禮嗎?”
“我讓西王整理整理,到時候給你送個世家過去,怎麼樣?”
“别覺得老夫小氣,聖族事關重大,輕易送不得!”
“夠了夠了!”陳洛點點頭,“有世家祭旗,夠用了!”
說着,陳洛給蘇東坡倒上滿杯,兩人再次舉杯一碰,各自滿飲。
隻是有個世家的命運,就在這一杯酒中,被定下了!
……
日上三竿,陳洛臉色酡紅,被獒靈靈扶着走出了鎮玄司。
半聖的酒,果然不同凡響。
陳洛渾身紅塵氣一震,就将體内的酒氣驅散,緊接着,他面色肅然,直接朝着偏倚處都察院走去。
但是當陳洛站在都察院門口的時候,又停住了腳步。
“公子?”獒靈靈疑惑地看着陳洛,陳洛輕輕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先回家吧!”
……
回到安國公府,陳洛将自己關在了書房之中,手中摩挲着那滿滿記載了酷吏嚴刑的玉簡。
老實說,離開鎮玄司後,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去都察院,将這玉簡交給陳公弼、海剛峰他們,讓他們開始一場偏倚處的内部整頓行動。
但是走到都察院門口的時候,陳洛放棄了這個想法。
一場浩蕩的行動會有成效,也确實需要,但是之後呢?
也許過個五年十年,又或者三年兩年,這股酷吏之風又會興起!
他陳洛今日處理這個問題,那麼未來,他不是法相呢?
甚至未來有一天,那樣的人成為了法相呢?
權力是讓人迷醉的毒藥!
烈火燎原,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歸根結底,是需要從制度的根源來解決這個問題。
處置酷吏最大的問題在于,若是嫌疑人最終确定有罪,那在确定的過程中,酷吏越法的行為怎麼定性。
是故意傷人呢?還是執行過當?
甚至如果因為嚴刑峻法,最終揪出了驚天大桉,那究竟是有功還是有過呢?
這是一個大問題,處理不好,反而會寒了自己人的心!
那麼……應該怎麼解決呢?
……
夜幕降臨。
思考了整個下午,陳洛最後的目光落在桌上桉件卷宗裡的“草管人命”的字眼上。
一道閃光在他的腦海裡劃過。
陳洛将書桌上堆滿的卷宗全部推到地上,然後鋪開宣紙,拿起毛筆,在上面落筆——
“尊嚴!”
“人權!”
陳洛深吸了一口氣,他抓住了腦海中的那道亮光。
“人格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