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他的消息麼?”
莳雨端坐殿内,秀眉微蹙,俏臉含愠,水蔥般的玉指輕輕敲擊着桌面。
“自從進入極南之地,殿主大人便再也未曾傳來任何消息。”
站在長桌另一側的鐘十三低眉垂首,恭恭敬敬地答道,“如今整個極南之地都被一種古怪的黑霧籠罩,沾之即死,任何人都無法進入其中,也不知是否與殿主大人有關。”
“早不進去,晚不進去。”
莳雨眉頭鎖得更緊,用微不可聞的嗓音輕聲抱怨了一句,“偏偏挑了這麼個關鍵時候,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莳殿主。”
鐘十三悄悄擡頭瞥了她一眼,試探着小聲問道,“要不要暫緩計劃,等殿主大人歸來之後再……”
林芝韻等人與莳雨交談之時,總是喜歡以“莳殿主”相稱,所指并非閻羅殿少殿主,而是時光殿主之意,鐘十三等人便也有樣學樣地跟着叫了起來,久而久之倒也養成了習慣。
“不必了,混沌之門開啟在即。”
不等他一句話說完,莳雨已經斬釘截鐵地打斷道,“此事勢在必行,等不得了,按原計劃進行罷,傳信召集率土之濱各大域主在三日之後來此相聚,就說是盟主有要事相商,不得缺席。”
“若是三日之後殿主大人還未歸來。”
鐘十三吃了一驚,忍不住問道,“諸位大人見不到盟主,會不會有所不滿?”
“不滿又怎樣?”
莳雨不以為然道,“凡事有我擔着,若是我擔不住,他們盡可以去跟爹爹抱怨,又或是等鐘文回來了,再找他去理論好了。”
“.…..”
鐘十三對着她凝視許久,終于緩緩應道,“是。”
有靠山就是好啊!
在他心中,莳雨雖然為人幹練,可能夠坐在這裡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統籌整個率土之濱的事務,終究還是因為有一個位高權重的爹爹,以及一個更為彪悍的老公。
殊不知時光殿主在整個三聖界的上古時期都享有赫赫威名,若論處事之果決老辣,就連鐘文怕也難以望其項背。
“怎麼,怕了?”
似乎察覺到他的想法,莳雨眸中突然閃過一絲厲色。
“鐘十三乃是死士。”
鐘十三面色一正,恭恭敬敬地答道,“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放心。”
莳雨的眼神瞬間柔和了幾分,“率土之濱早已今非昔比,就算沒有鐘文,一樣不懼神女山,況且這一輪天災,天空之城的損失遠大于咱們,短時間内怕是自顧不暇,正是我等行事的絕佳時機。”
“莳殿主所言極是。”
鐘十三再次躬身應道,“鐘十三明白了。”
“下去罷。”
莳雨滿意地點了點頭,“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凡事有我呢。”
“是。”
鐘十三施了一禮,緩緩退出殿外。
凡事有你……麼?
這可是決定天下格局的一戰。
你一個魂相境,真能抗得下來麼?
跨過門檻的那一刻,鐘十三忍不住仰頭凝望天空,幾乎難以掩飾臉上的憂色。
殿主大人,您可安好?
鐘十三腦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鐘文在各大戰場上的飒爽英姿,對于他的思念竟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直至此刻,他才真切地體會到,對于整個率土之濱而言,鐘文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麼。
信心!
和希望!
……
“又噴發了一座麼?”
焰光國與黑暗混沌的邊境之上,已然貴為國王的劉鐵蛋注視着遠處火山口沖天而起的焰光之柱,臉色無比凝重,口中喃喃自語道,“這個國家,到底是怎麼了?”
兩年的磨砺,讓他成長為一個英姿飒爽的少年郎,臉上的青澀懵懂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成熟和擔當。
也不知是不是得到了劉鐵蛋的能量反哺,那頭黑麒麟的體型居然又隐隐膨脹了一圈,此刻正安安靜靜地趴在他身後,懶洋洋地打着哈欠,前爪時不時撓撓下巴,怎麼看怎麼像隻大貓,哪有半點上古兇獸的氣勢。
“這一帶算是廢了。”
不遠處,身為宰相的怠惰使徒蹲下身子,食指沾了沾地上的泥土,送到嘴邊舔了舔,随後搖了搖頭道,“土壤發生異變,三五十年内怕是種不出什麼像樣的莊稼了。”
“莊稼?”
另一側的鬼魈同樣在低頭觀察着一株枯木,聞言不禁嗤之以鼻道,“這裡兩年來遭受侵襲不下二十次,就算土地完好,又有誰敢來種莊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