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道回到了客房當中,蘇玖目光擔憂的望着他,明顯是察覺到了什麼。而許道也是連忙盤膝坐在床上,雙手掐訣,澄淨起心神。
剛才就在樓下,他原本隻是想要戲耍一下陳挽道徒,但是沒有想到在攝取屍氣時,他腦中雜念湧起,體内的食欲當真就被勾了起來,竟然生出想一口将整具僵屍都給吞吃掉的沖動。
屍氣是天地靈氣的一種,對于僵屍來說,就好似道人體内的真氣。許道攝取女僵體内的屍氣,具宛如前世的武俠小說當中,俠客吸取他人内力一般,雖然有些偏激,但是并不算什麼。
可是要是直接啃食僵屍的身子,那就不同了。
僵屍雖然是妖物、死物,不少正經道人也會從僵屍身上收集材料,制作符咒和法器等,但是它終究是人身,有違道心。
此時此刻回到了房中,許道的腦海中不斷回想着剛才的這一幕,心中的躁動和後怕交織在一起,令他額頭青筋暴起,并跳動着。
一張張鱗片在許道的體表長出來,呼吸沉重,口鼻間吞吐起白霧,有要現出龍種身軀的趨勢。
咯吱!他坐下的木床不由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幾欲垮塌。
好在許道的理智尚存,腦中的清心符種不斷顫動,灑下一抹抹靈光,維持着他頭腦的清醒。
足足一刻鐘之後,身軀已經膨脹近一丈高的許道,終于穩定住自己的心神,從狂躁當中脫離出來。
一聲歎息在房中響起來,許道幽幽的睜開眼睛,他身上的氣皿陡然一變,爪牙潛藏,鱗甲收斂,瞬間就又恢複成了人身。
“老爺!”
旁邊響起話聲,正是蘇玖擔憂的望着,她手裡面還持着長鞭,顯然一直為許道護法着。
而剛剛在樓下時,許道被屍氣引動起貪食的欲望,也是這小妮子察覺不對勁,及時出聲,提醒他回屋歇息。
因此聽見蘇玖的聲音,許道連忙投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讓蘇玖不要太過擔心。隻是安撫完蘇玖之後,他的臉色依舊難堪,目中露出棘手之色。
話說,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道心不穩了。
築基時,許道就被體内種下的靈根所影響,差點要往非人方向發展而去。
好在早在身為道徒時,他就已經經曆過一遭,心中有所提防,并且存在着恐懼,這才及時的穩固住了自己的心神,沒有放任。
本以為成功築基之後,隻要保持警醒,便暫時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是沒有想到,他有些樂觀了。
加上剛剛在樓下的一次,許道已經是三次差點入魔。
事不過三,他心中因此生出一種擔憂,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不能穩住道心、不受邪念影響。
暗皺眉,許道心中琢磨到:“修行清心法術,加固靈台,已經不可再拖延了!”
隻是他現在手裡面并沒有新的清心法術,若是想要得到,必須從外界想辦法。好在眼下正有一人出現,許道可以通過對方,接觸到吳國方面的其他修行者。
此人正是剛剛在樓下和他飲酒作樂,并且被他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的陳挽道徒。
對方的身份奇妙,不僅和夜叉門有着關系,還和吳國的朝廷有關。
“明日便夥同這人,一起前往江州城,盡快接觸江州城内的修行者。”
心中閃過念頭,躁念又起,許道趕緊的一遍又一遍的施展清心法術,撫平體内的躁動。
隻是和以前相比,他能清楚的察覺到,幾門清心法術的效果已經大不如前。
這或許是随着他肉身的成長,煉氣級别的清心法術已經不合使用。
若是想要解決隐患,或許除了在清心法術的數量上面下功夫之外,他也得在質量上下功夫,需要尋得築基境界的清心法術,甚至還要輔佐以服用丹藥、法器等手段,消除邪念,防止走火入魔。
想到這裡,許道心間不由得歎息:
“原以為築基已經是極難,沒想到築基之後,靈根對心神的影響竟然如此之大,也難怪那些個道士全都形同妖魔,非人哉!”
其實他也明白,毋說那些道士了,他自己千防萬防,性子也早已經被種入肉身當中的靈根所影響,并且還在繼續的潛移默化改換着。
這正是許道心中生出焦急感,将尋得清心法術列為了當務之急的原因。
若是時間再久點,指不定他就會不自知,徹底的堕入邪道,要往非人的道路上狂奔而去了。
“不知聖唐時期的道人們,又是如何應對的這個問題……”
微阖上眼簾,許道盤膝坐在床榻上,眉眼冷峻,就此陷入了修行當中。
而一旁為之護法的蘇玖瞧見他終于徹底平靜下來,其懸着的小心髒也是放下,轉而自己盤坐在桌前打坐歇息。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明,客棧門前的棺材已經被燒成了一團灰,内裡的女僵也被燒得碳化破碎。
當許道和蘇玖兩人從樓上走下時,客棧掌櫃正在敦促着店小二灑掃門庭,還在一旁挖了個坑,準備把灰燼埋進去。
“快快!待會就要有客人上門,跑了客人,我拿你是問!”
“咦!”許道兩人走出,客棧掌櫃立馬就注意到,他連忙跑進堂中,走上前見禮,“見過道長!”
“道長可是要啟程,我這就去給您牽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