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人,司候府。
黑袍裹身的秦逍遙靜坐于長案前,手中端着一盞熱茶,送到嘴邊緩緩飲下。
熱氣升騰,很快便缭繞成一片霧色,遮住了他的臉龐,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但從他逐漸散發出的冰冷氣息可以判斷出,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青衣蘇羨提筆站在一旁,嘴角挂着暧昧的笑意,沉靜不語。
長案前方,李三思和冷長空雙雙跪地,整的跟拜堂一樣......但兩人的臉色卻都不太好看,應該是剛剛被批鬥過。
漫長的沉默過後,府内氣息變得愈發壓抑。
秦逍遙放下杯盞,擺足了架子,這才将目光落在了跪地的二人身上,緩緩開口,言辭冰冷:“早就跟你們說過,洞庭湖之案到此為止,不要再插手,可你們偏偏不聽!現在好了,羅修賢死了,而且還是死在監察院的密牢中!你們覺得平秋候他會善罷甘休嗎?”
言語間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冷長空低着頭不說話。
他早習慣了秦逍遙的訓話,總結出心得來了:
不管秦逍遙罵的多狠,不鳥他就行,等他出了這口氣自然啥事都沒了。
該扛的事他照樣會扛下,是個有擔當的好領導。
李三思卻不爽了。
這二愣子下意識回了一句:“羅修賢本來就是兇手,死了就死了,有什麼了不起?而且他是自盡身亡,與我們有何幹系?就算平秋候那老東西來找麻煩,難道秦司長您還怕了他不成?”
職場刺頭,專門跟領導對着幹的。
冷長空當即瞪了李三思一眼,斥責道:“怎麼跟司長大人說話的?”
轉而面向秦逍遙,笑着賠罪:“鳳起性子直,無意冒犯,司長大人您可千萬别放在心上。”
能屈能伸冷長空,惹來秦逍遙一頓白眼。
蘇羨聞言則笑着點點頭,竟然附和了一句:“有道理。”
他覺得李三思相當有男人味。
“有個屁道理!”
秦逍遙瞪了蘇羨一眼,“你也去給我跪下!”
“好嘞!”
蘇羨求之不得,當即很開心的提筆跪在了李三思身邊,望向對方的眼神中充滿了挑逗。
死基佬滾遠點!...李三思心中惡寒,尬笑一聲迅速轉過眼去。
秦逍遙的聲音再次傳來:“平秋候的身後站着誰應該不用我多說了吧?這次移交羅修賢一事乃是神皇親自下的命令,你們兩個不知死活,還敢去橫插一手,我看執筆人的這塊招牌早晚要砸你們手裡!”
李三思表示不服,還要說話,卻被冷長空一把按住,“少說幾句吧祖宗!”
秦逍遙也生怕李三思犯病繼續跟自己擡杠,當即趁熱打鐵,擺着司長的架子繼續訓斥了幾句,便将此事揭過了。
至于他二人留下來的爛攤子,隻能日後慢慢收拾了。
平秋候雖然勢大,但執筆人畢竟占着理在,也并不怎麼慌。
隻不過日後細水長流,來自公爵府的報複可能會有不少,還是要小心提防的。
沉寂片刻,秦逍遙擺正姿态,再次端茶細飲一口,心緒漸漸放平。
随後便将話題引到了鬼怪的身上,“你們确定羅修賢是被鬼怪附身,而不是他自身的心性問題?”
如果是真的,那事情可就嚴重了。
三人的目光同時落在李三思身上。
當時密牢之間,冷長空與宋缺大戰,顧不得羅修賢,隻有李三思與之正面交鋒,所以也隻有他知道事情的全部經過。
“絕對不會錯!”
李三思回憶起那隻黑巨人惡鬼時,還是忍不住發慌,他大聲說道:“那隻鬼在我面前現出原形了。”
“嗯?”
秦逍遙露出疑惑表情,望向李三思的眼神中帶着審視的味道:“以我對鬼界生靈的了解,他們若是來到人間,必然要借助人類的身體才能正常活動。既然它選擇現出原形,就等于放棄了羅修賢,那麼必然會将你視作下一個目标,可為何你現在好好的啥事都沒有?”
聽到這裡,冷長空當場跳了起來:“鳳起你該不會已經被鬼上身了吧?”
“白癡!”
蘇羨露出鄙夷的表情:“秦司長都說了啥事沒有,你還在這咋呼啥?”
啥事都沒有,才叫真的奇怪。
若是李三思真的被鬼附身,反而能讓人放松些,不用太過于擔心。
因為這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李三思連劍道一樓都未曾登上,又如何能擺脫鬼怪的糾纏?
秦逍遙緊緊盯着李三思,“說實話。”
強大的壓迫力随之而來,試圖摧毀李三思的思維防線,逼迫他實話實說。
可他有思維宮殿鎮場子,神念強大到令人窒息,秦逍遙雖然修為高,但想在精神力這方面對李三思施壓,怕是想多了。
但李三思還是裝模作樣的搖了搖頭,順便擡手錘了錘自個兒腦瓜子,裝作無法忍受的模樣。
随後快速說道:“鬼怪剛剛現形,冷大哥和宋缺便從隔壁殺了過來,把它給吓跑了,現在沒準兒已經附身到另一個人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