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張坤匆匆連跨三個坊市,穿過五條街道。
等天光大亮,看到沿街早餐鋪子已經開張,買來豆漿、燒餅和肉包,兩人胡吃海喝一番之後,就滿足的靠着牆角坐下,思考出路。
太陽剛剛升起不久,他就發現,街道上面的動靜有些不對了。
“有沒有見過,一個長發遮面,年紀十三四歲很瘦的小女孩乞丐?臉上還抹得黑漆麻烏的,會點醫術。”
“跟這小女孩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相貌兇神惡煞的青年男子……
“這兩人是江洋大盜,見着了,報上來,就有重賞。如有隐瞞,與賊同罪!”
一個腰間挎刀,頭戴涼帽,兇前繡着“捕”字的男子咋咋唬唬的經過,順手拿起一些小吃在嘴裡咀嚼,并且,逮住店鋪掌櫃一通吓唬。
當然,他一路走過,拿了東西并不會付錢。
等他走過之後,就有人小聲罵罵咧咧的,倒是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但是也有些人,貪圖這份賞錢。招徕顧客的同時,會把目光投入街頭巷尾,顯然是想撞大運,看能不能找到巡捕說的那兩個人。
牆角轉角陰影處窩着的兩人,轉頭對視一眼:“暴露了?”
好在他們一路走來,小心得很,并沒有太過顯露形迹,落入旁人眼中。
尤其是少女,一直被張坤勒令不得現身,買早餐都是他自己親自出動。
“小宛,你把頭發紮起來,不要遮臉……嗯,馬尾也行吧,就這樣子……”
張坤指揮着少女改變發式,扯着自己的白色體恤,看看還算幹淨,在她的臉上一陣搓揉。
把她臉上的黑灰髒污全都抹去……
眼前就出現一個眉清目秀,臉蛋勻白的清麗少女。
若是不去看她身上那件髒得看不出本色的衣服,打死也想不到,對方竟然會是一個乞丐。
至于他自己,倒是不用改扮,什麼“兇神惡煞”,全是沒影的事。
張坤自認為不說貌比潘安,也算俊秀斯文。
無論是初中那時,還是上了高中,收到的小女孩情書幾個書包都裝不下來,與那巡捕嘴裡說的完全是兩碼事。
“張,張大哥,這樣就可以了嗎?”
李小宛縮着脖子,很不自信的問道。
混熟了之後,她的膽子倒是大了些,連自己的名字也告訴了張坤。
家裡的變故,倒是沒說得太詳細,隻是說自家父親是個禦醫,醫術十分高明。
那一日父親被召去皇宮,回家之後,臉色黑得吓人,長噓短歎的。問他什麼事,卻又什麼都不說。
第二日,趁着天色未明,匆匆把她和大哥兩人分頭送出家門,叮囑隐姓埋名不用回來。
接下來,她就聽到李家勾結“長毛”謀反,父親母親被砍頭的消息,街上還有人搜捕……她不敢出城,怕被逮住,于是,就裝扮成乞丐。
很快,她身上帶的錢就被“同行”搶走了,好在對方沒有傷人。
于是就變成了真的乞丐,躲在廢園處乞讨着苦挨日子。
直到遇上張坤。
對于李小宛家庭的凄慘遭遇,還有她眼中那深藏着的仇恨和不甘,張坤也沒什麼法子。
言語上的安慰總是無力,隻是悄悄的放在了心上。
倒也沒有多問一些什麼。
現在兩人都還沒安定下來,想太多也沒用。
看了看李小宛,他點了點頭。
“改了發式,短時間之内,應該不會有人認出來,也足夠了。”
張坤打量了一番行人動靜,眼眸微縮……
除了剛剛經過的巡捕營士兵,他還發現,一些鬼鬼祟祟的漢子,在街上四處掃視。
這些人普遍面有菜色,衣着破爛,互相之間暗暗打着眼色,也不問人,隻是到處尋找。
‘得,不但官府搜索,連幫派勢力也在追拿。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人,當時做事,畢竟還是留下了不少痕迹。’
想到自己打倒的那幾人,尤其是在民房裡見過的燒香拜佛的家夥,張坤若有所思。
那瘦子來找麻煩的時候,還說了“香主”兩字……他們肯定是有組織的,自己搗毀的也隻是一個小小的窩點。
順着張坤的目光望去,李小宛也發現不對,有些緊張:“是源順镖局那人透露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