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風登山,拾階而上。
他的目标很堅定,他懷着沉重的心情。
他無暇顧及山路兩旁的山景,沒有心思去數走過了多少株花樹,錯過了多少株果樹,他不知道頭頂上的流雲飄過了幾片,不知道耳邊蟲鳴鳥叫,是黃鹂還是秋蟬。
他一雙眼睛始終不移地盯着腳下,盯着石階。
他的心跳與腳步的頻率,在悄然的保持着同步。他能記得的,隻有自己走過了多少階石階,能記得上一次倒在多少石階前,因為他不會讓自己跌倒在同一個地方兩次!
漸漸地,他的目标開始有些動搖。他的腳步開始有些慌亂,他的身體開始有些暈眩,他的眼前,石階綿延而上,開始茫然無盡頭。
他所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他感覺腦袋,身體要被拖垮了。似乎整個人背着一座大山,艱難的行走在泥沼之中,每一步出去,都是無比的艱難,都是深陷泥潭,掙紮許久,也拔不起腳步。
身體上的疲累拖垮了如山的意志。
從登山的一刻起,他有多強的意志,此刻就要承受多重的山。仿佛随着石階而上,心中漸漸磨平消失的意志,無形之中轉變為了一座山,壓在了自己身上,越來越重。
直到他無法擡起頭,無法堅定自己的腳步,無法看清自己的路,無法承受那意志之重。
他的意志來源于報仇,來源于心底的那一道傷痛。
他每跨出一步,意志就會加重一分,心底那一道傷痕會越深,背上那一座山會越重。
他終于倒了下來。
粗喘着氣,趴在石階上,四周一切,似乎都靜止了下來。
沒有光線,沒有聲音,沒有山河,沒有石階,然後他看到了洛門前的皿河,看到了大雨下的焦土,然後他聽到了沉浸在雨水中的哭喊聲,聽到了父親臨終前的囑托,聽到了溪流嘩啦的水聲……
他漸漸地睜開眼眸,視線順着流水聲尋去,他看到了一條溪流。
原來這石階的盡頭,有一條溪流!
洛長風站不起來。
三年的經驗之談,讓他學到了一個知識。
當身體承受同樣的重量時,趴着,明顯比站着要輕松許多!
這不是感覺上的,這是心靈上的。
他爬着石階走,用手代替了雙腳。
石階上留下一抹長長的皿迹。
石階的盡頭,是一片草原,草原的對岸,是一片溪流。
他終于爬到了溪流旁。
卻是看不到對岸的景象。
山隐于霧中,霧倒影在眼底,是流水聲,喚起了山的記憶。
他順着記憶的指引,将夢中的溪流,取了一瓢飲。
……
書院入學考核第二日,如火如荼的進行着六字門中道之術門、行門、川門之試。
雪兒和翎兒、李星雲、君澤玉四人就留在了軍營中,并未參與今日後三門的考核。
而江滿樓博的是一個名,每一門自然都不會放過。對于這一點,洛長風也沒有說什麼,反正他有錢,不揮霍揮霍總是對不起他那世家第一大少的身份。況且術字門中道,才是他真正要入門的方向,今日斷然是不會錯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