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呼吸,飛濺的汗水,遲鈍下來的動作……
一切的一切,無疑都在訴說着,曹玉書和東方勝都已近了枯竭的地步。
觀戰至此時的淩風,
緊張之餘,也稍稍出了一口氣:“現在的東方勝,究竟不是多年之後的兵主。”
以他的眼光閱曆,又是見過巅峰時期東方勝的可怕,此時一對比,立刻發現了不同。
這個時期的東方勝,雖然依舊是驚才絕豔,但更多的是在揮霍着他無人可比的天賦,并沒有日後那種随意間選取兵器,就能直擊對方薄弱,克制對方手段的能力。
若非如此,兩人也不會拼搏到現在這個幾乎兩敗俱傷的地步。
“夠了!”
幾無先後之分,石軒與玄陰子齊齊踏前一步,互視了一眼,各自身子一動,閃入了戰圈,當他們再次退回的時候,手上各自拉着自家弟子。
曹玉書與東方勝重新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時候,兩個人都是汗流浃背,面色蒼白,好像在寒冬臘月裡,剛剛被從水中提了出來似的。
“師父!”
曹玉書不甘地喊道。
“夠了。”
石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可以了。”接着擡起頭來,對檢查東方勝情況的玄陰子說道:“師弟,此局做和論,如何?”
“好!就這麼辦。”
玄陰子連猶豫都沒有,立刻點頭答應。
曹玉書分明已經拼到了枯竭,接下來無論如何,都不會是荊俊的對手,那又何必搭上東方勝重傷的代價呢?
玄陰子的答案石軒不用聽也能知曉,故而不等對方回話,就運轉真元,幫助曹玉書理順内息。
片刻之後,曹玉書的臉色終于重新紅潤了起來,喘息不再如牛一般。
石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接下來認輸吧,剩下的交給為師了。”
“不!”
曹玉書連想都不想地,立刻拒絕:“師父,讓弟子再戰!我還沒有輸。”
石軒的臉色沉了下來,一字一句地說道:“玉書,我說夠了。”
“不,師父。”
一向對石軒恭敬有加,不敢有絲毫忤逆的曹玉書,卻再次拒絕。他一邊說着,一邊挺着身子,大踏步地向前走去,聲音從背影處繼續傳來:
“自從十年前,師父你收我為弟子來,無一日不悉心教導,弟子銘感五内,
卻無可回報。”
越是說來,曹玉書的聲音越顯得堅定無可動搖。
“今日,讓弟子眼睜睜地看着師父拼命,請恕弟子我做不到。”
“這麼多年來,就讓弟子第一次為您做點事情吧!”
“胡鬧。”石軒眼眶微紅,深吸了一口氣,喝道:“玉書,你給為師回來。”
說着,就要上前強行将曹玉書帶回。
“師父。”
曹玉書的語氣猛地加重:“今日若是不讓弟子拼盡全力,再無遺憾,日後弟子也無顔再見師父,還不如自我了斷來得幹淨。”
“你……”
石軒豁然止步,正如曹玉書了解他這個當師父的性子,石軒又何嘗不明白曹玉書的性情?
既然他已經這麼說了,再是強行帶他下來,反而不好。
一直冷眼看着這一幕的玄陰子終于動容,歎聲道:“師兄啊,你有個好弟子。”
就連懷抱雙刀,始終一臉桀骜的荊俊,也收起了輕視與不耐煩的表情,神色間有了幾分欽佩。
這般男兒,即便是敵人,亦是敬重。
“請!”
曹玉書打開玉骨扇,默默運轉着真元,就要做那最後一搏。
正在此時,一個猶自帶着幾分青澀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且慢!”
話音落下,一隻手掌搭在了曹玉書的手臂上。曹玉書全神貫注于身前之敵,竟是不曾察覺手掌的主人是什麼時候靠近了他的身旁。
“師弟,你……”
曹玉書愕然出聲,那出言相阻的,自然就是淩風了。
淩風笑了笑,道:“師兄,這一陣,就讓給我吧。”
“風兒!”“師弟!”
“相信我!”
淩風再次重複:“相信我!”
看着他堅定的眼神,不知道怎麼回事,石軒與曹玉書皆是真切地感覺到:他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