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風甚是涼爽,天光甚是恬淡,陳義山低頭見白芷眉眼含笑,嬌美無疇的臉上洋溢的滿是幸福的神色,他自己也受到了感染,不禁伸出手來,輕輕摩挲她的長發。
白芷也斜斜的依向了他,兩人就站在那崖上,憑望着碧空湛海。
“夫君,你看那海浪,起了又伏,伏了又起,卻仍然不知疲倦的來來回回,周而複始做着同樣的事情,就像極了我們,開心過後是悲傷,悲傷過後是開心,卻仍然拼命的活着,活十年百年還覺不甘,非要活他千年萬年不可。”
陳義山也不免望向那海浪,看着它們起起伏伏,出了好一會兒神,才幽幽說道:“是啊,大約這就是活着的真谛,不為了開心,也不為了悲傷,就隻要活着就好。”
白芷轉過臉來凝望着他:“夫君,你有什麼悲傷的事情嗎?”
陳義山搖了搖頭,說道:“曾經有過,以後大約還會有,可此時此刻沒有,至多是遺憾,是不安,隻因與父母親友隔了三千六百餘年,不知道他們過得好還是不好。你呢?”
白芷笑道:“我開心極了。有你陪着,我怎麼都悲傷不起來。我甚至都不願意再想起魔道的那些事情。以後,隻要有你在,我也肯定不會悲傷的。”
陳義山笑道:“你不找無患報仇了?”
原來,在仙洞裡那三天三夜,他們兩個除了翻雲覆雨的纏綿,也無話不談,說了許許多多以前從未提及的隐秘之事。
陳義山把自己百衲麻衣、烏月缽和慧眼的底細都告訴了白芷,白芷也把魔道的變故說給了他聽。
他們之間,幾乎是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
白芷說:“如果咱們還能回到将來,就一起殺了無患,殺不了也無所謂。”
“那你那些部衆怎麼辦?”
“何去何從,都由她們自己決定吧。”
“口是心非。”
“才不是呢!”
“那就是沒心沒肺。”
“壞蛋,你來摸摸我的心跳,看我到底有心沒心。”
白芷抓着陳義山的手,放在自己兇口,道:“有心沒心?”
陳義山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快速而蓬勃的心跳,又覺嬌妻分外可愛,便忍不住伸手把她攬入懷裡,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兩口。
之前一直是白芷主動,如今他體會到了其中的妙處,倒是變得更加主動起來。
兩人依偎溫存,陳義山忽然覺得是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做,也是溫馨祥和美好的。
便将一切煩心事都抛了吧!
面對着如此遼闊的海天,還有什麼能惹人不開懷?
但白芷偏偏就問出了一個讓人不大開懷的問題:“夫君,此時此刻,你還想念你那些女弟子,想念洛神嗎?”
陳義山聞言,神色稍稍有些黯然了,他苦笑了一聲,道:“說出來,你莫要生氣,不想她們是假的。”
白芷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道:“本來就是我從她們那裡把你給搶走的,要生氣也是她們生氣,我高興着呢!隻不過,等有朝一日,咱們回去了,你該怎麼面對她們呢?我非要讓你那些弟子叫我師娘不可!我會好好管着她們的,也不怕她們不聽!可是洛神就不大好辦了,她大約會恨死你的哦。”
陳義山聞言,默默無語。
是啊,若是回去了,該怎麼面對洛神呢?
“夫君,你看——”
白芷忽然遙指大海西岸,說道:“那邊是中土大陸吧,怨戾之氣滋生的好厲害。”
陳義山卻看不見怨戾之氣,但料想她說的不會有錯,畢竟她是魔君,一雙魔眼豈能識别不了魔道的力量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