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界,破廟,雨夜。
群山懷抱中,有一座荒無人煙的破廟。
破廟裡,斷壁殘垣,蜘蛛結網,神像毀壞,香爐傾倒,一片破敗不堪的景象。
外面還下着傾盆大雨,遠處的山林裡,隐隐約約能聽到野狼長嘯的聲音……
這是子衿來到無極界第三天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隻能暫時栖身在這荒山破廟。
夜已深,雨卻越下越大,地上的篝火漸漸熄滅了,隻剩下一堆暗紅。
子衿一個人坐在篝火旁,目光呆滞地凝視着火苗的消逝,腦海裡盡是師傅和瓊花姐姐臨死時掙紮的樣子……
忽然,一個身穿白色缟衣,水芙色紗帶曼佻腰際,手裡還拿着一把綠色佩劍的絕世風塵女子,冒雨跑進了破廟。
子衿也被從幻想中一下拉回到了現實世界,他轉過身來看到這個明眸皓齒,如水般溫婉柔美的女子瞬間也驚呆了。
女子一邊抖落衣領上的雨水,一邊嘟哝着:“哎呀,淋死我了,淋死我了,還好我跑的快……!”
等她恍然擡頭看見篝火前有一個男子,正呆愣地看着她時,瞬間就來氣了,她走上前蠻橫地說道:“哎,你這人,看你人倒是長得還挺斯文的,你怎麼這樣啊!”
子衿這才回過神兒來,趕忙起身賠禮道:“哦,對不起,對不起,不好意思啊,我,我那剛才,我想問題想得入神兒了,多有冒犯,請姑娘恕罪!”
子衿說完眼神又開始迷離了,他呆呆地看着女子發髻上白得透光的簪子。
女子一看,更加生氣了,她拿起佩劍抵擋在前面,傲慢地說道:“哎,我可告訴你啊,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挖出來’三個字拖得很長,一副任性不拘的樣子。
子衿慌忙轉過頭來,抱歉地說道:“好吧,好吧,不看了……!”
女子這才把佩劍雙手交叉着抱在懷裡,很神氣地走到子衿面前,圍着篝火轉了一圈,然後轉過身問道:“這廟裡怎麼就你一個人啊,你是從哪裡來的?”
子衿再也不敢看女子,回避性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剛來這兒沒幾天。”
女子還是一副神氣兮兮的口吻複問道:“那你來這兒幹什麼呀?”
子衿開始變得閃爍其詞:“我,我來這,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女子卻強詞奪理地說道:“哦,我明白了,肯定是你家裡人不要你了,然後你就一個人偷偷的跑出來了,對不對?”
子衿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就隻好随即附和:“是,是啊!”眼神中充滿了些許無奈。
“嗐,這有啥的,你跟我一樣,我爹是個混蛋,整天把我看的死死的,啥也不讓我幹!”
“我娘呢,她也不怎麼搭理我,我一個人閑得無聊,就隻好逃跑出來了……!”
女子頑皮中夾雜着一本正經地對子衿說道。
子衿因為從小也沒怎麼接觸過外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隻好習慣性地吐出了一個:“哦!”字。
女子見到跟自己同病相憐的人,瞬間來了興趣,她搬來一塊朽木坐在篝火旁,看見子衿還傻愣愣地站在那兒,她便大方地喊道:“哎,你坐呀!”
子衿滿臉愁容地:“哦!”了一聲,然後也坐在了女子的對面。
女子看到子衿很失落的樣子,便繼續說道:“哎,你也别太沮喪了,你家裡人不要你了,那咱倆以後就是好朋友了,你以後想去哪兒,我陪你一起去,你看怎麼樣?”
子衿還是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哦!”
“哎,不是,你這人怎麼那麼敷衍啊,我跟你說話呢!”
“你白癡啊,就會哦,哦,哦的,一點兒也不尊重我!”
女子見子衿不搭理自己,瞬間來氣了,拿出佩劍奪了一下發呆的子衿道。
子衿的思想又回到了現實中來,他誠懇地說道:“對不起哦,我這幾天總是心不在焉的……!”
女子聽了,卻又不介意的回答道:“嗐,沒事兒,你可能是第一次離家出走,所以不習慣,你像我一樣慢慢的就适應了……!”
“哎,對了,你叫啥名字啊,你家是哪兒的?”
女子看着沉默寡言的子衿好奇地問道。
“我叫‘段子衿’,我也記不得我家是哪兒的了!”
子衿撓了一下後腦勺,回憶性地說道。
“哈哈,你這人可真奇怪,像是失憶了一樣,連自己家是哪裡的都不知道!”
“不過你這個名字倒是還挺拘謹的嘛,那我以後就叫你‘子衿’吧!”
女子哈哈大笑了兩聲,然後略帶調侃地說道。
純澈的眸子裡卻流露出一種似水般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