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憶酒樓,客房内。
深夜,燭火透過薄薄的糊紙,散發出橘紅溫柔的光,把整個客房内照得通紅。
牆壁上懸挂着的各種奇山異水畫作,也被這耀眼的燭光粉飾得格外透亮。
躺在床上的雅魚仍然昏迷不醒,嘴角烏青,臉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一個鬓發蒼蒼的大夫,熟練的在燭火上炙烤着刀片,輔以銀針藥酒把雅魚手臂上的毒箭拔了出來。
綠掩深幽的都毒箭上,散發出冰冷的寒氣,使整個房間内充斥着死亡的氣息。
大夫掀起衣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然後唉聲歎氣地收拾着行醫箱。
子衿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了大夫?她沒事兒了吧?”
大夫搖了搖頭,然後歎息道:“唉,看來又要多了一個冤死鬼……!”
子衿聽到後瞬間慌了神兒:“毒箭不是已經取出來了嗎?為什麼還會死呢?”
大夫一邊舒放着卷起的袖口,一邊無奈地說道:“毒箭是拔出來了,可這毒箭上的毒已經深入骨髓了,我也是無可奈何啊!”
子衿一把抓住大夫的手臂,哀求道:“大夫,你一定有解毒的方法的,求求你救救她吧!”
大夫還是無奈地歎息道:“唉,不是老朽見死不救,實在是這位姑娘中的毒,老朽是真沒辦法拿到解藥啊……!“
子衿立即追問道:“那就是有解藥了,大夫,隻要你告訴我在哪裡可以獲得解藥就行,我自己去拿!”
大夫本不想說實話的,但看到子衿如此執着,也就打算如實相告了。
“唉,也罷,我本不希望看到為救這姑娘,在搭上你一條命,但你非要一試的話我就告訴你也無妨!”
“這姑娘中的是‘念奴嬌毒’此毒的原産地就是‘渭南郡’本地;因為中此毒的人基本上都是九死一生,因此它還有一個可怕的名字叫‘見皿封喉’……!”
“此毒的解藥目前隻有那‘随骨山’的‘歸姊寨’寨主‘玄鐵風’才有啊!”
“但是那‘玄鐵風’是子布出了名的山大王,此人心狠手辣,作惡多端,打家劫舍,殺人如麻,他是不會輕易給别人解藥的!“
“唉,我看哪,這位姑娘這回是兇多吉少了,你啊,你個壯小夥的,還有很多光陰要過,犯不着為了一個将死之人在搭上自己的性命……!”
大夫說完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收拾好藥箱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又回過頭關心地叮囑道:“你啊,可千萬别犯傻去找‘玄鐵風’,否則你就真的有去無回了……!”
子衿沒有回話,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裡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着昏迷不醒的雅魚,他感到很愧疚也很害怕,這個曾經素不相識的人是為了救他而受傷的,他又怎麼可以苟且偷生呢!
“哪怕是豁出命去,也要試一試;可是師傅臨時前交代的事情,又該怎麼辦呢?”
“如果這一去就真的在也回不來了,那他肩負的使命又有誰來完成?”
“兩個最親的人為了他而慘死,他實在是不敢用生命去做賭注……!”
“哎呀,管不了那麼多了,一個大男人如果可以忘恩負義,苟且偷生,那麼又怎麼配肩負重任呢?”
子衿的心裡反複掙紮着,一個怯懦的自己和一個勇敢的自己,在不停地絞殺,最終勇敢的那個自己戰勝了……
“對,明天早上就出發,上‘随骨山’,絕對不可以苟活于世,為了一己之私而罔顧大義……!”
想到這裡,他艱難地做出了最後的抉擇。
夜已深,一顆顆躍躍欲試的星鬥,鑲嵌在黛色的夜幕上,像熠熠生輝的寶石。
子衿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星星流淌,然後關上紗窗,趴在圓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天剛微明,萬物都還在沉睡,早起的店裡夥計就開始收拾桌椅,準備開門迎客了……
嘈雜聲穿過悠長的遊廊,從門隙中混迹進來,吵醒了睡夢中的子衿。
他站起身來,快步走到床前,掀開幕簾,看到雅魚依舊是不省人事,憔悴不堪……
他的心裡猛顫了一下,一陣刺痛,然後去樓下叫來店小二,道明原由,并請求店小二幫忙照顧好雅魚。
那店小二也是厚道人,當即就答應了會好好照顧這位姑娘,并告訴了他去往‘随骨山’的路線,臨行前還特意囑咐他小心。
子衿謝過店小二,便轉身下樓,朝着‘随骨山’方向隻身前往。
……
随骨山,歸姊寨。
旌旗蔽空,插遍山崗,炊煙缭繞,烈火焚焚。
山寨大門前兩旁,插滿了各種野獸的頭骨,每一個頭骨下分别站着一個穿着虎皮的山匪。
子衿來到‘歸姊寨’的時候,已經快過正午了,山匪們正在寨中燒烤獸肉。
空氣中彌漫着烤炙的氣味,子衿站在遠處看着前面,那些散發着皿腥味的頭骨,他并沒有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