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激戰後的雲門山格外寂靜,草叢中隻聽見幾隻蟋蟀在叫個不停。
黎明來臨,東邊的魚肚白已經泛起。方文清緩緩睜開了雙眼,看了一眼歐陽蘭和淩薇,站起身來,緩緩地走到師傅的牌位前,師傅的音容笑貌仿佛又浮現在他的眼前。他将牌位緊緊地抱在懷中,癱坐在地上,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落下,打濕了一切黎明的火把。
當歐陽蘭睜開雙眼的時候,看到這一幕,不禁感傷不已。她走到方文清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在他的旁邊,方文清漸漸停止了流淚,看了看四周的破壁殘垣,慢慢地将師傅的牌位放到簡易袋中,内心充滿無比的恨意,額頭青筋暴露,眼神淩厲,攥緊拳頭,喃喃自語道:“師傅,徒兒發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歐陽蘭知道方文清的内心無比痛苦,這裡曾經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是他的全部追憶。
她沒有再說一些安慰的話語,隻是默默地陪着他,這可能是對他最好的慰藉。
兩人依偎在一起,看着朝陽慢慢升起,她以為這是她這輩子中最美好的時光,她多麼希望時光就在這一刻定格,成為永恒。
方文清拍了拍歐陽蘭,站起身來,他忽然感到一種複雜,師傅的話語還在耳邊環繞,作為神霄派,不會有任何的兒女情長,有的隻是寂寞和孤獨,一生隻能守護這裡的一草一木。
他長這麼大,沒有與社會接觸過,對于兒女情長确實是不懂,但是自從下山的這些日子以來:劉佳一家人在這雲門山頂,帶給他一種無法形容的溫暖,他不明白;歐陽蘭在民房中,撲入他的懷中哭泣,帶給他一種内心難以名狀的跳動,他不明白;姚紫晴在自己生命垂危之際送來的七彩蓮,帶給他生命的同時,内心産生一種刻骨銘心的感激,他也不明白。
歐陽蘭也站起身來,将頭靠在方文清的肩上,方文清身體顫了一下,往旁邊一躲,他實在不想在師傅的牌位面前,與一位俊美的女子如此親近。
在方文清躲開歐陽蘭的瞬間,她火熱的内心突然墜入冰窟,隻感覺心很疼,很疼,眼淚再次流下-----
淩薇早已清醒,隻不過她不想打擾組長和方文清,她内心也有些詫異,被譽為神龍門第一美女的歐陽蘭怎麼會看上眼前這個男人。除了能打之外,實在找不出任何的優點,組長的眼光實在太差了,神龍門中追求組長的數不勝數,随便拽出一個來,都比他強。
當淩薇看到方文清竟然躲開歐陽蘭的時候,她忽的站起,眼神死死盯着方文清,剛要發作,轉念一想,這小子還算有點自知之明,哼,這下我可放心了。不過組長為何那麼傷心呢,似乎還流淚了----
在三人沉默的時候,空中一陣細微的震動,歐陽蘭從心痛中緩過神來,右手在空中按下幾個方位,從空間袋中傳出一枚玉簡。
打開玉簡看了一眼,轉過頭看了淩薇一眼:“淩薇,于門主令,命我們急速趕往齊都,增援柳心眉。”
轉回頭,看着一臉嚴肅的方文清,“方大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即将前往齊都,您多保重。”
方文清看向歐陽蘭,說道:“我知道你有你的事情要做,一路多保重,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歐陽蘭嗯了一聲,走出幾步,突然回頭,“方大哥,這裡已經不适合居住,我那臨時落腳點房租還有半年,不嫌棄的話,方大哥可以暫時住在那裡。”說完,将一串鑰匙丢給了方文清,頭也不回,與淩薇快步離去。
方文清目送着兩人,見兩人的背影漸行漸遠,心裡暗歎一聲,五味雜陳。
這時候,他想起了那天劉玉強的酒-----
東方的太陽越升越高,陽光照耀着這一片連綿起伏的山脈,落在山林間,落在小河旁,落在方文清的身上。
方文清想了很久,目前唯一确定的是從那四妖口中得知一個叫黃門妖仙的組織,具體在幹什麼的,在什麼位置,都無從知曉。
他深情的看了一眼這裡的一切,撫摸着簡易袋裡師傅的牌位,面向斷壁殘垣的雲門觀施了一禮,轉過身,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