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的吧！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包括此時距離白憐不到兩尺的蕭錦瑟。

　　一股淡雅的暗香如狼尾草般在她的鼻子上輕輕撩撥，她那因悲傷而漸驅冰冷的心竟又重新滋生出一絲暖意。

　　砰砰砰——

　　蕭錦瑟聽見了自己逐漸加速的心跳聲。

　　【冷靜下來，蕭錦瑟】

　　這不可能是真的。

　　是幻覺！

　　對，幻覺。

　　就算不是幻覺，那也是白憐仙子因為同情她，想為她解圍才故意這麼說的。

　　畢竟，她的靈根是廢靈根啊。

　　蕭錦瑟面色一黯。

　　就連無坦國附近的小門派都嫌棄她，能招攬白憐仙子這種天生聖人的度仙門又怎會在三年前便看上她這個蕭家廢物？

　　唉。

　　蕭錦瑟不是沒聽見周圍人的閑談——

　　傳聞中白憐仙子如雪蓮般高冷，但她實際上是個熱心腸劍俠，為了拯救山間獵戶，才煉氣期的她甘願舍身喂鷹。那一日，天地都被白憐仙子感動，降下神雷将惡鷹劈死。

　　試想，心善至此的白憐仙子故意說出方才那通話來給她解圍是完全合理的推斷！

　　隻是……

　　倘若那是真的。

　　蕭錦瑟笑得愈發苦澀。

　　她暗暗做出決定，等白憐仙子離去，這蕭家也就不能待了。

　　她要遊遍天下，處境再壞，也壞不過被那兩個邪修淩辱，說不定有朝一日她能找到修複廢靈根的方法。

　　這時候，一名蕭家子弟戰戰兢兢地走了出來，打斷了蕭錦瑟的胡思亂想：“白，白仙子，您這會不會是搞錯了，我們蕭家最有天賦的是二長老的女兒蕭采薇，蕭錦瑟她有的不過是一個無法修煉的廢靈根。”

　　白憐緩慢地扭過頭。

　　那一瞬間的凝視仿佛讓周圍的溫度都降了下來。

　　剛說話的蕭家子弟哭喊道：“我錯了，白仙子，我不該質疑你的決定，我……”

　　滴答。

　　白憐的視線稍稍下移。

　　她驚愕地發現那家夥的褲裆濕了，有偏黃的液體垂落在石縫中。

　　“……”

　　所有人都在等白憐開口。

　　她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蕭錦瑟的頭，唇齒間仿佛吐出了寒霜：“夏蟲不可語冰！”

　　啪叽。

　　那個蕭家子弟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水漬裡。

　　白憐盯着那人，眼睜睜地看着他下面的水越來越多，好像還有許多不易消散的泡沫。

　　尿蛋白？

　　白憐微微搖頭：“你有病，得治。”

　　蕭家子弟被吓得噴水了。

　　那兩個邪修也面如死灰。

　　完了完了。

　　白憐仙子的話分明是看他們不爽。

　　也對。

　　和白憐仙子搶人，那不是得了失心瘋是什麼？

　　這可是金丹期大能啊，甚至有可能是元嬰高手，一個念頭就足以抹殺他們的魂魄！

　　白憐渾然不知這些人在想些什麼狗屁東西。

　　她環顧四周。

　　隻要按照師父的命令将蕭錦瑟帶回瓊明峰她的任務就算完了。

　　但如果想刷點好感度的話，似乎還得再多立點威才行。

　　嗯。

　　考慮到前兩次觸發的任務，最好還是不要找那兩個邪修麻煩為好。

　　但如果把目标定在嘲諷蕭錦瑟的蕭家人身上，吓尿一個，和吓尿兩個，好像也沒多大區别。

　　白憐眼角微顫。

　　噫！

　　她有了。

　　白憐微低着頭，對神色複雜的蕭錦瑟說：“師妹，作為你的師姐，我本該為你出氣……”

　　蕭錦瑟微張着嘴。

　　她想說，白憐仙子，大可不必為她這種廢物而招惹麻煩。

　　“但我們修仙者，追尋的是真我，最忌心魔！我今日在這裡替你将他們全都殺掉，你或許出了一口惡氣，但心魔并未真正除去，待你渡劫時，這心魔就有可能成為你的死穴。”

　　白憐的聲音不大。

　　但乘着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韻律散開，落在他人耳中，如洪鐘般響亮。

　　那些修仙者紛紛點起了頭。

　　不愧是天生聖人，理解的就是透徹啊！

　　他們看見白憐将手中無垢劍甩出，刺入地面，朗聲道：“今日，我不懲處爾等，是殺，還是放過，皆交由數年後的錦瑟師妹自己決定！”

　　啊，這……

　　那些被吓的臉色發白的人竊竊私語。

　　他們不用死了？

　　兩名邪修心中暗喜，但不敢表現出來。

　　幾年後，就算蕭錦瑟的廢靈根被修複，能不能突破到築基期都不好說，不是人人都像白憐仙子這樣是天生聖人，突破和喝水一樣簡單。

　　邪修擡起頭，忽然發現白憐的眼神不對勁，仿佛看破了一切。

　　少女嘴角微挑，慨歎道：“畢竟目光長遠之人不多，也罷，我送你們一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