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凡賞賜給了薛青一枚六轉丹藥,十枚五轉丹藥。這些丹藥對薛青而言是稀世珍寶,對甯凡而言卻隻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薛青興奮不已地收下丹藥,三叩九拜之後,立刻告退而去,急于解剖這些丹藥,仔細研究。
他一生都沒見過六轉丹藥,興奮地像一個老頑童。
望着薛青匆匆告退的背影,甯凡不由失笑,他一生共收兩個徒兒,都是執着丹道的瘋子。
羊古算是二徒弟,薛青算是首徒。
羊古的煉丹資質高于薛青,但薛青對丹道的癡迷卻遠高于羊古,且薛青的狗鼻子越來越靈了,都能聞出藥魂的味道,還能嗅出甯凡的方位,也算是一個罕見的才能吧。
修道之事,資質并非最重要,或許有朝一日,薛青的丹術能超越羊古,因為薛青有一顆執着的心。
薛青走後,明月潭又隻剩甯凡與藍眉、白鹭二女了。
二女與紙鶴一樣,都将修為壓制在融靈巅峰。
昨夜甯凡與紙鶴雙修,為紙鶴疏導仙脈,打通了一些小瓶頸,為紙鶴掃平了突破金丹的障礙。
今日倒也不能厚賜薄彼,自然也要幫藍眉、白鹭疏導一下仙脈的。
“甯凡!你既然回來了,我們便來算算舊賬吧!四十年前你采補于我,我不是你的對手,但如今我已今非昔比,哼!今日本長老定要狠狠采補你,報一報當年仇怨,定要将你一身修為全部采空!”
白鹭柳眉一橫,口氣雖然惡狠狠的,表情卻是千嬌百媚的模樣,直接撲入甯凡懷中,開始撫摸甯凡兇膛。一副要将甯凡就地正法的表情。
甯凡眼神微眯,他可以理解為白鹭在投懷送抱麼?
“呃...本宮還有事處理,先走一步。”藍眉見此。俏臉羞紅,轉身就走。她可沒有白鹭這麼大膽,直接投懷送抱。
藍眉剛想轉身,卻被甯凡探手捉住皓腕,不允離去。
“不必急着走,難得重逢一次,我幫你們疏導一下仙脈。”
甯凡反手一掙,掙出白鹭懷抱。并将白鹭按在懷中。又不顧藍眉微微掙紮,攬着藍眉,一步化作遁光,朝藍眉的閨房遁去。輕車熟路。
藍眉與白鹭還未反應過來,已被甯凡帶入房中,推倒在床榻上,二女一看甯凡暧昧的笑容,立刻明白即将會發生什麼。
白鹭已有四十年未承雨露。立刻媚眼如絲,輕輕嘤咛,自行解開衣扣,準備承歡。
藍眉則還是處子之身,隻用後庭承過歡...她不免有些緊張。身軀稍稍有些僵硬。
在甯凡解下紅绡帳的一刻,藍眉似期待似羞澀的垂下眼睑...今日注定會是活色春香的一日...
...
暮色降臨之時,甯凡離開鬼雀宗。
一番**之後,借助雙修功法,甯凡将二女的仙脈細細疏導了一次。
在離開鬼雀宗之前,甯凡給藍眉、白鹭吃下定心丸,告知二女,他必定會解決大晉并國之事。
二女并不知曉甯凡修為具體多高,但經過此次雙修,二女修為皆暴漲了一大截。
一些小瓶頸直接被沖破,就連金丹瓶頸都已摸到,二女幾乎随時可以閉關結丹了。
甯凡僅與她們雙修一次,提升的修為抵得上她們獨自苦修一年!
二女不難猜想,甯凡如今修為絕對已經驚天,遠超她們的境界,否則絕不可能有如此顯著的雙修效果!
“他如今...究竟是什麼修為!難道紙鶴妹妹所說的素衣侯...真的是他麼...”藍眉與白鹭皆素手掩口,帶着些許驚訝,更多的卻是喜悅。
甯凡今非昔比,她們自然為甯凡感到高興。
“看來我這一生都休想采補他了...”白鹭故意歎了口氣,眼中卻明明暗藏欣喜,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甯凡離開鬼雀,隐去行迹,悄悄前往了越國一些宗門。
太虛派,紫光宗...甯凡走過一個個宗門,走過合歡宗的舊址,走過天離宗的廢墟...
腦海中翻湧起一幕幕回憶,當年他還是一介少年,為報仇不得不踏上修真皿海。
痛楚過,瘋狂過,悲傷過...四十年過去,往昔好似雲煙一夢,再無法令他心湖掀起稍稍微瀾。
他去了胡家,還記得當年為一顆修丹與胡家老祖胡風子定下的諾言,為胡家出手三次。
他立在寒月山之巅,立在他為胡風子離的墳丘之前。
在他威名庇護之下,胡家沒有沒落,依然存續着,但胡風子的墳已然長滿雜草...
甯凡蹲在胡風子墳前,為胡風子拔去墳前雜草,輕輕歎息。
“你為守護胡家犧牲性命,他們卻将你遺忘,連你的墳都疏于照顧...”
“如今看來,你為他們的付出,并不值得。”
甯凡站起身,看着漸漸沉淪的夕陽,寂靜無言,轉身而去。
他沒有賜予胡家任何好處,也許是不喜胡家的薄情。
輕輕數步之後,甯凡已從越國西域遁行至東域的平雲山。
平雲山靈氣稀薄,并無修士在此修煉。山中隻有一村,名為平安村,是一間凡人村落。
這個村落,正是當年甯孤所住的凡人村。
甯凡與甯孤一别四十年,他很想見見弟弟。
他沿着山路,乘着暮色,徐徐走至平安村外,望着稍稍陌生的風景,稍稍感歎。
村外山路,長滿了稀疏的山茶花,當年沒有這麼多茶花才對。
村口處,幾名黃發垂髫的孩童正在撲蝶,頗有童趣。
一見甯凡前來,立刻笑嘻嘻地過來問道,“叔叔是過路的行商麼?要在我們平安村留宿麼?”
“我不是行商,也并非來留宿的。我曾來過平安村,今日前來,隻是找一位故人而已。”
“故人?叔叔想找誰呀?我們可以幫你指路。不過叔叔說來過平安村。我們為何沒見過叔叔呢?”
“你們當然沒見過我...你們繼續玩吧,不必為我指路,我認得路。”
甯凡失笑。他離開越國已四十餘年,這些七八歲的孩童怎會見過他?
他神念在村中散開。忽而一歎,當年見過的一些凡人山民,不少都已作古。
凡人的壽數還真是短暫,僅過去四十年,卻少了這麼多舊面孔...
當年的老人大多都已埋骨黃土,當年的青年也都成了一個個老者。
幾名老者坐在村口抽着旱煙,望着甯凡微微覺得眼熟。卻無論如何記不起在哪裡見過甯凡,隻是朝甯凡客氣微笑。
四十年過去了,老人們的記憶不可能記住無數年前一面之交的過客。
四十年過去了,兒童們不可能見過甯凡的音容。
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卻不知,在許久之前,甯凡曾來過。
辭别了這些孩童,對村中耆老報以微笑,甯凡獨自走入山村。熟稔地穿過一座座茅屋,徑直朝其中一座走去。
那一座茅屋的牆壁上,猶挂着兩張陳舊的長弓,不知有多少年無人拉動,漆有些暗了。
柴門兩側。籬笆之内,種滿了各色的山茶,卻疏于照顧,生有不少雜草。
甯凡輕輕叩響柴門,他能感到茅屋中有一個男子的氣息,他知道那是他的弟弟甯孤。
聽到甯凡叩門之聲,茅屋内徐徐走出一個年近花甲的老者,老眼帶着一股抹不掉的悲哀。
老者渾濁的雙目滿是頹傷之色,但當看到甯凡之時,立刻一怔,露出極複雜的表情,“是你...你終于來了...”
繼而又咳嗽了幾聲,悲戚地苦笑道,“我等了你好久,若不見你一面,我是不願安心随她而去的。”
甯凡望着那老者,深深一歎,“甯孤,你如何變成這副模樣?”
這老者正是甯孤,滿面風霜,垂垂老矣,再無當年的俊朗模樣。
甯凡不解,甯孤好歹曾是一名修士,就算修為被封,就算修煉過封命尺,也不至于蒼老地這麼快...
“這幅模樣不好麼?咳,咳,咳...”老者咳嗽着,苦澀地笑着,“安然死了...”
“她死了...我是不願獨活的,願陪她同死...隻是我還有一個心願未了,不能就這麼死去...對不起,我終于記起了你,隻是卻用了四十年...對不起,大哥!”
老者老眼含淚,神情中有着一種化不開的悲哀,忽然隔着柴門,向甯凡無聲跪倒。
他記起了甯凡,記起了所有悲歡往事,他要再見甯凡一面,才能安心随安然而死。
如今他見到了甯凡,向甯凡道歉完畢,他死志已萌,但心中愧疚卻怎麼也無法抹去。
他心懷愧疚,恨自己竟花費四十年才想起,自己曾有一名兄長,名為甯凡。
他更加愧疚,愧疚自己心如死灰,一心随安然而去,不能陪甯凡走完寂寥的修真之路。
“安然竟也去了...”
甯凡露出歎息之色,閉上眼,回憶起四十年前見過的那名山村少女。
那靈動的眼神,仍浮現在眼前,但人已不在。
安然是一名凡人,癡心喜歡着甯孤。
她死了,甯孤悲痛心死,甯凡稍稍可以體會的...
“我明明留有延壽丹藥...她沒有吃麼?若吃了,應不會死。”
“她哪舍得吃那些好東西,早就瞞着我給我服下了...她是個好女人...”老者心痛如絞。
安然死的那日,甯孤自行散功,散了一身修為。
他本有法力在身,不會老得那麼快,但失了法力,他立刻飛速蒼老,壽數已無多。
隻待再見甯凡一面,甯孤便會陪安然而死。
“大哥,對不起...這條修真路,我不能陪你走下去...”
“說這些做什麼,你不願修真,我怎會逼你。起來吧,帶我去看看安然的墳。”
甯凡推開柴門。扶起甯孤,微微歎息。
他了解甯孤,知道甯孤此刻在想什麼。
他知道。這個傻弟弟此刻見到了他,了卻了最後一樁心願。已一心求死。
甯凡沒有阻攔,亦知阻攔不住。
但他還能為甯孤再做一件事,那件事,仍能許他幸福平凡的生活。
“好,大哥,我帶你去看安然!”
屋後立着一座矮矮的墳丘,墳前豎着一個木碑。
愛妻安然之墓...
甯孤從屋内取出些香燭紙錢。在安然墳前點燃。
又取出兩個酒壇,與甯凡對飲。
酒是平安村的茶花酒,花香清淡,酒勁也很小。入喉溫潤,并不辛辣。
甯凡站在安然墳前,單手提着酒壇,咕咚咕咚飲了一大口。
甯孤沒有喝酒,隻是癡癡看着安然的墳。悲戚苦笑。
“哥,這些年你過得好麼,修道...快樂麼...”
“無論快不快樂,這條路我都無法避開,唯有向前。”甯凡平靜地說道。
“我很快樂。與安然一起生活的日子,我都很快樂,快樂得讓我舍不得與她分别。我本厭惡修道,厭惡争鬥,厭惡殺人,厭惡勾心鬥角,厭惡那永無止盡的修真皿海...我固執地不傳安然修真服氣之術,隻願讓她平淡此生,因為她同樣不喜争鬥,不喜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