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湖大酒樓位于紅山城東部,沿着城中縱橫南北的清水道走到獨立廣場,再向東沿着東西向的長劍大街向東行走不遠,就能看到一片清澈的湖泊,以及湖邊的綠樹成蔭,湖中一座圓形的小島,由四座長橋連接内外,島中央則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正門向南,十二座潔白的玉柱支撐着暗紅色的穹頂。
在寸土寸金,人口擁擠的紅山城裡,這片湖泊小島仿佛是靜谧的世外桃源,但是白骁來到酒店外時,四座長橋的入口處已經人山人海。一張華美的櫃台,則将洶湧的人潮阻攔在了入口前的數十米處,不得寸進。而在櫃台後方,立着一塊非常顯眼的招牌,上面寫着:今日房價。
标準房:8912元
湖景房:12140元
标準套房:18723元
……
宗師套房:起拍價158888元
具體的數字幾乎每一刻都在跳動改變,而且是不斷增值,隻有宗師套房的價格固定,但那起拍價三個字,卻意味着它的價格上限還遠不止于此。
這價格看得白骁不由心驚,多虧白無涯臨行前的補課,白骁對南方大陸的物價還算略有所知,尋常人家一年收入也不過在幾萬枚銀元上下,這宗師套房居然一晚就要收費近十六萬!?
而新湖酒樓的天價,也引發了本地人的熱議。
“這天才少女的影響力可真是非比尋常啊,這才幾天功夫,房價就翻了快五倍了。”
“這些豪門世家可真是闊綽,就為了能讓自家子弟能跟那女子早一天見面,多打個招呼,就能将幾十萬銀元眼都不眨地丢進去。”
“也不光是那女孩子一個人的影響,聽說陸家那位天才少爺,也入住了宗師套房,所以若是在考試這幾天住進新湖酒樓,就可能同時結識兩位天才,這麼一算,房價翻個五倍也算合理了。換做其他時候,就算你有百萬身家,也未必能讓那二位正眼瞧你啊。”
“咦,這就怪了,陸家不就在這城裡嗎,家族豪宅的氣派比新湖酒樓也不遑多讓,為什麼要特意住到這裡?”
“你說呢?當然是為了那個叫清月的魔道公主啊!身負絕世之才,被大宗師朱俊燊提前收為關門弟子,又沒有出身羁絆,這樣的女孩子,可是豪門世家眼裡的搶手貨。”
“陸家少爺想追求清月?難怪啊……不過就隻有陸家人想追,其他魔道世家就不動心?”
“當然動心啦,不然這宗師套房能在幾日間漲成這天價?單日十六萬,考試期大約七天,合起來至少百萬銀元,大家族就算再怎麼闊綽,也不至于拿百萬銀元去打水漂啊。據說前幾日,張家、李家的少爺們都特意住了過來,李家甚至還跟陸家鬥了一場,直接把宗師套房的起拍價推高了5成!”
“紅顔禍水,實在是紅顔禍水。”
“哈哈老兄你說話可小心一點,咱們這幫看熱鬧的人裡,有不少都是專程為了清月來的。”
這兩人說得沒錯,白骁就是專程為了清月來的,而聽了他們的對話,白骁心中已經升起了濃濃的鬥志。
一切都沒出白無涯所料,清月在山中是詛咒之女,但是到了南方大陸就立刻變得閃閃發光。白骁到了南方大陸,最大的挑戰其實并不是如何喚醒清月的記憶。
而是如何面對成千上萬的競争者。
換做是尋常人,在這一刻就算沒有心驚膽寒,至少也是壓力倍增,但白骁卻隻覺得興緻高昂,簡直比下山前還開心。
競争者越多,越能襯得他的勝利耀眼奪目!
如果說,一個像清月那樣完美無暇的女人,還能有什麼加分點的話……那顯然就是在她身邊再圍繞一群自不量力的追求者了!
一時間,白骁甚至想要感謝朱俊燊,如果沒有他橫生波瀾,白骁永遠也體會不到那種戰勝不計其數的競争者抱得美人歸的快感。
一邊想着,白骁一邊分開人群,來到了長橋入口前的櫃台處,開門見山道:“我要清月隔壁那間。”
“哈!?”
櫃台後面,一身錦繡的服務少女被驚得目瞪口呆,下意識打了個輕嗝。
這些天來新湖酒樓住宿的,的确有一多半是為了或直接或間接的與那個清月搭上關系,但像眼前這山野少年一般直截了當的,還真是絕無僅有!
也虧得新湖酒樓的服務人員訓練有素,少女立刻就收斂了表情,換上公式化的笑容:“這位先生,嗝,您是想預定宗師套房嗎?很遺憾……嗝,今天已經沒有空房了,嗝,您可以競拍明晚的房間。”
紅山學院的招生考試期間,如新湖酒樓這樣在權貴人家之間擁有超絕人氣的地方,經常會面臨僧多粥少的問題,各路權貴齊聚紅山城,每一個在各自的領地都是說一不二的霸王,哪裡肯住次等的套房?但宗師套房總共就隻有兩套,不可能憑空變多出來,所以最終就出現了競拍制度。當房間供不應求的時候,酒樓會将下一日的房間拿出來競拍,價高者得。同時,為了避免資源過于集中,住客一次隻能競拍一天,所以每一天的競拍都會讓各路權貴争的頭破皿流,而酒樓則賺得盆滿缽滿。
“嗝,先生,參與競拍,需要您在這裡寫下競拍金額,待今天下午六點競拍環節結束後,我們将第一時間通知出價最高的一方。不過,對于非貴賓會員,我們需要您在參與競拍的時候就提供全部資金,同時競拍低價不低于前一日成交金額的一半,也就是今日起拍價158888元。所以,您确定要競拍宗師套房嗎?”
說到最後,少女總算平息了膈肌的痙攣,回複了那嚴格訓練出來的公式化的聲線,親切的目光中隐藏着一絲冷淡,她在等着少年人敗興而歸。
每年考試期,新湖酒樓宗師套房的歸屬都會成為全城焦點,所以櫃台處自然免不了被各路遊手好閑之輩騷擾,詢價的,八卦的,征婚的,惡意競拍的應有盡有,早期櫃台甚至接到過出價98億銀元的競拍單,所以現在除非是在酒樓認證過的貴賓客戶,否則參與競拍一律要求提前出資。而這樣一來,就足以将九成九的人擋在門外。
眼前這穿着獸皮,一臉鄉土氣息的少年人,當然不可能出得起天價房費,所以也早被少女歸為遊手好閑之輩,這種人詢價的熱情很高,出資的熱情就和他們的錢包一般空泛。
然而下一刻,一塊晶瑩剔透的寶石就落到了桌上。
“我沒有現錢,用寶石抵價,可不可以?”
服務少女在酒樓經受的嚴格訓練,在這一刻發揮了功效,她下意識地點頭應道:“當然可以,我們和紅金行有合作,可以用市價收購各種珍貴礦石,鑒定也是由紅金行負責,可以确保公道,所以……嗝!”
下一刻,少女剛剛平息下去的痙攣再次發作,她雙目閃爍着奇光異彩,目光牢牢鎖定在白骁放下來的寶石上。
在新湖酒樓工作,最不缺的就是眼界,迎來送往的都是世間頂尖的權貴,所以什麼金銀珠寶也都見的多了,但眼前這渾圓無暇,内中有一絲幽光如遊龍般遊走的寶石,就少見之極了!
龍之淚,傳說是上古年間神獸的淚水所化,玄妙通神,對于普通人而言,寶石中的幽光意味着能起死回生的強大生命力,而對于魔道士而言,則意味着極其澄淨和充沛的魔能。
而無論對誰而言,這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少女曾經親眼見過一位魔道大師,在紅金行賣掉了一顆指頭大小,光芒暗淡,表面還綻有裂紋的龍之淚,賣價是八萬銀元。
眼前這顆,通體無暇,光芒清澈飽滿,價格……
“您,嗝,您稍等一下,估價,嗝,需要,需要時間。”
少女強忍着心中的悸動,從櫃台下面取出一隻精巧的天平,然後又擡出一塊小屏風将天平遮住,确保那些圍觀的閑雜人等看不到估價的過程,最後,她戴着手套将龍之淚放在天平一端。與此同時,另一端憑空出現了四隻金色的砝碼,試圖壓住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