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就是笑話!你以為就憑這種粗制濫造的影像,就能威脅到我?!”
接到紅山快送女主人的來信時,大宗師簡直氣得渾身發抖,宛如一個患有癫痫的溫文儒雅之士。
信函中,一張清月被人用彈弓瞄準太陽穴的圖片挂在正中,下面寫着:想要你的寶貝徒弟平安無是,就去雪山部落給白骁休一條家庭通道。
“真是,真是欺人太甚!用清月來威脅我也就罷了,你這圖上的彈弓分明是兒童彈弓吧!?而且下面威脅詞裡還有兩個錯别字!我生平最讨厭的就是錯别字!”
然而,還沒等大宗師将威脅信撕成粉碎,信上的畫面就陡然一變,成為一行清秀而恭敬的文字。
“老師,好久不見,近來一切可好?剛剛隻是個小玩笑,希望您能回憶起咱們師生相伴的那五年美好時光。”
看到原詩這行文字,朱俊燊頓時一陣心悸,仿佛陷入一個長達五年的噩夢之中。
“滾你個美好時光……”
一邊嘴上抱怨,一邊朱俊燊也提起了幾分精神,這個原家的大小姐,因為女兒身無法繼承家業,偏偏又天才橫溢,從小就無法無天。但另一方面,她雖然頑劣卻不出格,總能在邊緣線上不斷撩撥别人的敏感神經。
和她做師徒的那幾年,雖然過程不堪回首,但當她以首席身份畢業,持着昊天旗面對全院師生作演講時,朱俊燊也着實為她感到驕傲。
這樣的人會讓你氣得五内俱焚,卻總能有安撫良藥。
果然,繼續讀下去,就看到原詩将她遇到的問題簡明扼要地陳述出來,并給出了她的解決方案和理由。
“我認為修建這樣一條通道,從各個方面而言都可謂當務之急。于私,我的學生不用浪費時間往返萬裡去家中取錢,而且能維持與家族部落的感情聯系。于公,這是文明疆域和白衣部落的第一條非官方聯絡通道,紅山學院将成為人類文明史上第一個正式打通雪山屏障的魔道學院,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能占到最大的紅利。”
朱俊燊沉吟起來。
原詩的道理說的是不錯的,但事情也沒有她說得那麼單純,白衣部落兩千年來與世隔絕,這裡面是有其奧秘的,雪山人既不蠢笨也不因循守舊。而如今清月和白骁的出山,也不單純是天才少女被人相中,癡情少年千裡尋親那麼簡單。很多事,沒在部落裡和那些獵人巫祝們把酒言歡,是不可能了解内情的。現在要打通這條聯絡物流通道的話……
而就在朱俊燊權衡利弊的時候,信上的文字又是一變。
“這也是你寶貝徒弟的真摯請求。”
文字下面,蓋着一個小巧的紅指印。
朱俊燊見了不由失笑:“果然正經不到最後,又要開始調皮……唔,這不是印泥?是皿?誰的皿?”
大宗師立刻将信湊到眼前,以那足以細分世間萬物的目力,細細觀察起了這個指印,指紋毋庸置疑是清月的,但這皿液卻顯然不是清月的皿。
大宗師沉吟了片刻,用拇指指甲在中指上一劃,皮膚雖然沒有破開,卻從手指中垂下一滴透明的液體。
就在那液體即将落下的時候,紙上的皿印開始躁動起來,在放大百倍千倍的尺度上,朱俊燊可以清楚地看到有無數的微粒在洶湧。
“……好家夥,雖然知道你多半是無心,但你這可真成了不折不扣的威脅信了,啧,從小時候開始就特别能闖禍,果然長大了隻有變本加厲!”
大宗師帶着幾分無奈,将信重新疊好收回信封,并開門叫來了等候多時的婦人。
“小雪,這件事我大體上是同意了。”
紅山快送的女主人江雪連忙道謝:“謝大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