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雨幕之中,秦素腰佩雙刀,一把是“欺方罔道”,一把是“大宗師”,一把曾是“天刀”的佩刀,一把曾是“魔刀”的佩刀,也都名列刀劍評上。
大雨不斷落下,卻不能沾濕秦素渾身上下分毫,她的雙手分别按住雙刀的刀首,看了眼走出正堂的李太一,道:“我不願意占你兵器的便宜,你可以借你師兄的佩劍,三師兄或是四師兄,都可以。”
這是秦素的傲氣,不過李太一更傲,搖頭道:“我用慣了短劍,用不慣兩位師兄的長劍,就不必了。”
秦素也不強求,腳下一點,身形扶搖而起,破開重重雨幕,掠向望仙台方向,在白茫茫的雨幕留下一道清晰可見的“水痕”。
不過李玄都沒有急着飛掠,而是伸出左手,說道:“法天地升降之理,取日月生成之數,身中用年月,日中用時刻,先識龍虎,次配坎離,辨水源清濁,分氣候早晚,察二儀,判三元,分四象,判五行,定六氣,聚七寶,序八卦,行九五,煉形注世,是為地仙。六氣者,陰、陽、明、晦、風、雨。”
話音落下,李玄都左手前方不遠處生出層層漣漪,有星火點點連接成一線,然後一線首尾相接,化作一道長方形的幽幽門戶,門戶中混沌一片,如同一道無形界限,蕩漾出層層如水紋漣漪的波紋。
此乃“陰陽門”之術。
這門法術,說難不難,渾天宗的弟子隻要玄元境就可以借助法器用出,說難也難,若是武夫之流,天人境界也不見得能夠用出。李玄都是因為得了“逍遙六虛劫”以及“太平青領經”,禦六氣之辯,通曉陰陽二氣的變化,然後以造化境的修為強行打開“陰陽門”,比之渾天宗的手段不知強了多少。
所謂功法,其實就是前人總結好了,隻要照着修煉使用就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因為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就隻能亦步亦趨,不能有半點差錯,否則就是走火入魔的下場。而李玄都這種手段,卻是知其所以然之後再去運用,因為知道所以然,故而可以根據自己的理解随意運用,甚至是删減簡化過程,其中高下可謂是天壤之别。
落在李元嬰和李太一兩人的眼中,這無疑是李玄都的示威之舉,可兩人又無可奈何,誰讓人家是天人造化境,得天地之造化的造化境界。
李玄都開啟“陰陽門”之後,說道:“既然六師弟還未踏足天人逍遙境,不能禦風而行,那我便送六師弟一程。當然,若是六師弟疑心我做了什麼手腳,也可以不進來。”
說罷,李玄都當先走進“陰陽門”中。
李太一略一猶豫之後,也走進“陰陽門”中。
下一刻,他便出現在望仙台上,此時望仙台上隻有李玄都一人,而一道身影正朝這邊飛掠而至,正是秦素。
片刻後,秦素的雙腳落在望仙台上,李太一身後的“陰陽門”也緩緩消散。
李玄都道:“看來三師兄還是不打算占我這個便宜,要自己飛來了,那我們就等一等。”
再有片刻,李元嬰也飛掠而至,不過他沒有落向,就這麼懸于半空。李玄都的身形也開始上升,與李元嬰一樣,懸于半空,遙遙對峙。
望仙台上隻剩下李太一和秦素兩人。
李玄都擡手一指,激發出一道劍氣,直沖九霄,擊散雨雲,不過波及的範圍不大,隻是一線而已,于是就見一道明亮天光落下,不多不少,剛好籠罩了望仙台。
遠遠望去,海上大雨磅礴,波濤如怒,唯有望仙台被一束天光籠罩,無風無雨。
見此情景,李元嬰的心又是一沉,李玄都現在展現出的境界修為,雖然不比李道虛的一怒而天地色變,但也已經有了幾分手掌天地玄機的意味,若是沒有那樣物事,兩個李元嬰加起來也不是李玄都的對手。
做完這些之後,李玄都開口道:“離開光照範圍之人算輸,開始吧。”
話音剛落,李太一直接消失不見。
下一刻,秦素已經被李太一從身後一劍刺穿小腹。
這一劍來無影去無蹤,近乎不可捕捉,若論偷襲,頗有地師和秦素的風采。
不過這個秦素并無什麼反應,因為那傷口中沒有流皿,從中外洩的隻有逸散氣機,與此同時,這個秦素也在不斷變淡,愈發虛幻。
“圜則九重,孰營度之?”李太一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笑容,“‘天問九式’,厲害,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