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修淡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手底下見真章罷。”
藏[鉛筆]老人也不廢話,一聲冷哼,太聖殿内的衆人立時感覺身上一沉,仿佛身上壓了一座山峰,舉步維艱。
若論本身的境界修為,藏老人萬難有如此境界修為,可此時他得以與此處洞天暫時合為一體,可謂是真正的天人合一,一舉一動之間,莫不有天地巨力,沛然莫禦。
張海石身形暴起,以一線之勢直取藏老人,速度之快,在一線之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殘影,而每個殘影又有些許細微不同,俨然是一副極為高明的劍譜。
若是在洞天之外,藏老人想要擋下這一劍,非要花費極大精力不可,可在此處洞天,卻是完全不一樣了。藏老人隻是輕描淡寫地探出一掌,張海石的速度頓時慢了無數倍,似是身陷泥潭之中,然後一掌下壓,便仿佛一座東嶽當頭壓下,峰巒疊嶂,遮天蔽日。
一座太聖殿再大,也不可能真的顯化出一座山嶽,這其實是類似于一葉障目的奇妙手段,張海石自然也明白,雖驚不亂,手中長劍一點,便要強行破開這一掌。
藏老人冷笑一聲:“張海石,你逃得出老夫的手心嗎?”
話音落下,劍掌相交,藏老人的手掌毫發無損,而張海石手中的長劍卻彎曲出一個極為駭人誇張的弧度。
就在此時,一道白色劍光殺至,卻是白繡裳馳援趕到。
藏老人怒哼一聲,又探出一手,迎向白繡裳的一劍。
如今的藏老人,與整座洞天相連,堪比一位貨真價實的長生地仙,若是此處洞天還是完好,那麼坐鎮于此的就是地師了,地師也能借助此洞天暫時跻身金剛不壞甚至是五氣朝元之境,可惜人力有時而窮,就算如此厲害的洞天,最終還是被人攻破,成了一座殘破洞天。
藏老人以一己之力擋下兩大天人造化境高手,身子不移不動,盡顯高人風範,就連藏老人自己也有了幾分恍惚,仿佛又回到了皂閣宗橫壓當世的年代,而他便是屹立在江湖之巅的皂閣宗之主,也是江湖共主。
不過此時還有一個張靜修,無論有沒有地利,他都是貨真價實的長生境高人,方才張靜修隻是說自己奈何不得此時的藏老人,卻不意味着藏老人也能把張靜修如何,最多是不分勝負。
就在此時,張靜修輕輕一擺手中雲掃,正在抵擋兩大天人造化境高手的藏老人立時悶哼一聲,吃了個小虧。
趁着這個機會,張海石和白繡裳暫且擺脫了藏老人的雙掌,退回原處。
藏老人怒喝一聲,身上斬衰喪服化作一身黑色華美帝袍,上繡日月星辰,五爪墨龍,頭戴十二旒帝冠,垂下的珠簾遮蔽了面容,讓人看不清廬山真面目。
張靜修臉色凝重,道:“這是當年皂閣宗之主意圖稱帝時準備的帝袍冠冕。”
藏老人緩緩擡起頭來:“正是。”
此時正道中人終于看清了藏老人的相貌,卻見他被毀去的半邊臉龐已經徹底複原,神态威嚴,一雙眼睛仿佛深不見底,其中包含有周天星辰,蒼茫銀河,無數幻起幻滅,包羅萬象。
這一刻,藏老人徹底與此方洞天融為一體,不似是凡人,俯瞰腳下芸芸衆生,視萬物如為刍狗。仿佛成了這方世界之主宰,萬物之中心,掌握天地之樞機。
面無表情的藏老人緩緩開口,聲音如洪鐘大呂,響徹于天地之間:“放肆!”
“放肆”二字,便如在朝堂之上帝王呵斥大臣,縱使帝王手無縛雞之力,而臣子力能扛鼎,仍是要生出無窮畏懼。
張海石和白繡裳的耳邊仿佛驟然有真真切切的炸雷聲響,向後倒滑出去十餘丈,原本已經抖落下去的“擔子”又重新壓迫到身上,如負重山。
張海石竭力穩住身形,淡笑道:“藏老人,你不過占據地利優勢,就真當自己是陰間帝王了?若是離了此地,你能否接下我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