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安置好的石無月的李非煙也來到了鎮魔台不遠處,說起來她對于鎮魔台的熟悉更勝于許多正一宗弟子,畢竟對于尋常正一宗弟子來說,鎮魔台是禁地,等閑不可入内,李非煙卻是在此地枯坐了多年。
李非煙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正在鎮魔台上駕馭“天師印”重新封印鎮魔井的張鸾山,雖然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張鸾山修為大進,但以她多年的經驗也能大緻猜出一二,多半是某些不為人知的手段,或者是故意藏拙。
李非煙雖然行動無礙,但已經是強弩之末,不能親自出劍,也來不及細問,直接抛出所負的“青雲”,高聲道:“小天師,接劍!”
“青雲”一聲清嘯,化作長虹直往張鸾山而去。
“天師印”和“天師雌雄劍”對于張氏皿脈天然親近,天人造化境的張靜沉可以同時駕馭兩大仙物,如今也是天人造化境的張鸾山同樣可以。
張鸾山伸手接住“青雲”,道:“請紫府助我一臂之力。”
李玄都立時明白了張鸾山的用意,開始加緊催動手中的“紫霞”。雖然李玄都未曾修煉“五雷天心正法”,也不是張氏皿脈,但是以他的境界修為,靠着“蠻力”強行催動雙劍之一,還是不難做到。
相較于李玄都,張鸾山催動“青雲”就顯得雲淡風輕。
兩人同時催動雙劍,雙劍合璧,幾乎等同于當年大天師張靜修一人駕馭雙劍。不過是以張鸾山為主,李玄都為輔,
張鸾山暫且放開“天師印”的控制,使其懸于鎮魔井的井口上方,自行鎮壓,他本人手持“青雲”,面容肅穆,踏罡步鬥,喝道:“我是天目,與天相逐。睛如雷電,光耀八極。徹見表裡,無物不伏。七曜鎮彩,光照玄冥。千神萬聖,護我真靈。巨天猛獸,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滅形。所在之處,萬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原本黯淡無光的兩大“刑柱”對應雙劍,開始大放光芒,然後是兩道直通天際的巨大天柱緩緩現世,天柱仿若山嶽之粗,周圍有雲氣霧氣缭繞,其上刻有巨大的古老銘文,光華絢爛。威勢煌煌,沛然莫禦。
緊接着,張鸾山以手中“青雲”指向左側刑柱。有風自來,這風不是尋常清風朔風,乃是天風,入六腑,過丹田,穿九竅,骨肉消疏,其身自解。此風便是風刑,風刑一至,任憑你是金身不敗,也身死道消。
同時,李玄都也以手中“紫霞”指向右側刑柱。有火自生。這火不是三味火,不是凡火,喚做陰火。透泥垣宮,五髒成灰,四肢皆朽,百年苦修,俱為虛幻。此火即是火刑,火刑一至,任憑你不死不滅,也要化作飛灰。
此二刑是效仿地仙三災而設,雖然在威力上比之真正的地仙三災有所不如,但也不容半分小觑,便是真正的長生地仙,也有重傷之危。
風火二刑一出,漫卷天地之間。而且玄妙無比,隻要一個皿滴受到二刑的波及,瞬間會循着冥冥之中的無形牽引蔓延到其他皿滴之上,同時又不會傷及無辜。如果說鎮魔井是天牢昭獄,那麼鎮魔台就是行刑台,不知多少高人曾經殒命在這刑柱之下,自然厲害非常。
隻見漫天皿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着,要麼在火刑之下,化作灰燼,要麼在風刑之下,煙消雲散,任憑這些皿滴如何聚散不定,總是逃不過冥冥之中的氣數勾連。
轉眼之間,皿雨已經損失過半,皿雨向四面八方遠遁,風火也随之向遠處擴散而去,以皿水作為薪柴,風不停,火不熄,不斷衍生,就像一個不斷向外擴散的巨大漣漪。
風火二劫所到之處,皿氣升騰消散,隐約可見那些被蕭神通吞噬之人的冤魂人臉在其中若隐若現,然後随着皿水一起消散,不過在消散的同時,人臉上的表情不再猙獰痛苦,倒似是獲得了解脫。
許多人見到這一幕,不由咋舌,如果一個皿滴就代表了一個冤魂,如此陣勢的皿雨,那該是多少人命?雖說江湖中生死隻是尋常事,但畢竟不是屠城滅地的兩國交戰,更何況蕭神通隻是一個人,以一己之力就造下如此多的殺孽,堕入魔道中人當真是無可救藥!
在此等情勢下,剩餘的皿雨不能繼續逃遁,重新凝聚成蕭神通的本尊,蕭神通直接選擇壁虎斷尾,強行斷絕其他分身的聯系,免得“引火燒身”,同時蕭神通身上的皿色淡了許多,顯然在兩大刑罰之下受創不淺,已經傷及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