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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都安排好另外三大臣的骨灰之後,于次日前往玉盈觀。
玉盈觀中占地極大而人數不多,很多偏殿空閑,可以用來停靈。在上官莞的主持下,已經搭建了一個十分簡單的小靈堂,李玄都先來到靈堂,上了一炷香,然後對守在此地的張白晝說道:“準備遷靈,我與你一道扶靈返鄉。”
張白晝一怔,隻是李玄都沒有過多解釋,已經轉身往門外走去。
李玄都一路出了玉盈觀,來到道觀外的山崖處,此山不高,并無雲海,可見山下風景。
隻見得李玄都一揮袖,有滾滾雲氣彙聚而至,如棉絮,似柳絮,化作一座雲海,與山齊平,這便是地仙呼風喚雨的神通。
上官莞和張白晝等人也走出玉盈觀,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李玄都又取出“鏡中花”,随手往前一丢。
就見“鏡中花”飛出大概百餘丈的距離後,落在雲海之上,懸而不墜,然後迅速放大,從原本隻有鏡子大小化作城門大小,乃至于雄偉更勝帝京的城門,仿佛是天門大開,兩根門柱好似天柱,纏繞花藤。
門内如湖面波光粼粼,氣機漣漪陣陣。
李玄都取出一道子母符,随手燃掉。
遠在東海蓬萊島的張海石看着自己的子符無風自燃,從須彌寶物中取出了李玄都交給他的“水中月”。
張海石随手一丢,“水中月”落在白龍樓船下方的海面上。
“水中月”入水不沉,瞬間化作一輪巨大明月,就好似天上月亮投映在大海上的倒影,白龍樓船剛好位于月影的正中位置。
下一刻,月影驟然變得模糊,漣漪陣陣,然後白龍樓船開始緩緩下沉,并非沉入海中,而是沉入到月影之中。
上官莞和張白晝望着洞開的“鏡中花”,忽然聽到其中傳來陣陣海濤聲音。
張白晝滿臉驚訝,忍不住小聲問道:“上官姐姐,這是什麼?”
上官莞若有所思道:“我聽聞東海有一仙舟,上可飛天,下可入海,難道說……”
話音未落,就見一個好似龍首的巨大船頭從“鏡中花”中探了出來,接着是雪白船身,然後是船尾,船上還殘留着絲絲縷縷的水氣,不過船身卻如荷葉一般毫不沾水,肉眼可見不斷有水珠滾落,在船的下方下了一場朦胧的小雨。
仿佛是一條白龍馱着樓閣從海底深處飛至雲海之上,所過之處,風雨興焉。
這一幕,蔚為壯觀。
李道虛留給了李玄都很多遺産,最廣為人知的就是仙劍“叩天門”,而不為人知的則是這艘白龍樓船。
白龍樓船脫離“鏡中花”後,懸停在雲海之上,好似停泊于海面,此處山巅則成了港口。
李玄都再一招手,“鏡中花”開始不斷變小,同時飛回李玄都的手中。
上官莞來到李玄都身旁,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和震撼:“這就是那艘大名鼎鼎的仙舟嗎?”
“是。”李玄都應了一聲,邁步上前。
雲海不可載物,李玄都踩踏其上,卻好似踏波而行,繼而步步登高,每當他擡腳,便有雲氣先一步凝聚成台階,就這般走到了白龍樓船之上。
這不是李玄都第一次登上白龍樓船,不過以前它都是在海上飄着,真正飛于九天之上,李玄都還是第一次體會。
李玄都環顧四周,徑直走上樓船的二樓,在這裡有許多房間,包括卧室書房,還有一座不大的會客廳。這些房間都有相應的避水符箓,哪怕沉入海底之中,開着窗戶,水也不會滲入半分。
李玄都來到書房中,書房中靠窗位置擺着一張書案,其餘并無太多擺設裝飾,唯有三座書架,上面擺放着儒釋道三家和法家墨家的經典,不過又不是悉數照搬,而是有所選擇,想來是李道虛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了部分書籍放于此地。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地理圖志、雜記、遊記、詩集等等。
李玄都發現書架上有一支卷軸,取出放在書桌上展開,竟是一幅海圖,容納東、南、西、北四海,除了陸地的沿海一線,還包括鳳鱗州、婆娑州和安西大秦國,其中大小島嶼和洋流走向,标得十分詳盡,許多地方,甚至李玄都聞所未聞。
這也在情理之中,清微宗本就是以海貿起家,較之隻是近海貿易的補天宗和慈航宗,清微宗的船隊甚至可以遠洋航行,也唯有清微宗,才能繪制出如此海圖。
不過李玄都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陸地之上,所以隻是粗略掃了一眼,又收好放回書架之上。
李玄都離開書房,來到隔壁,是一座小小的靜室,其中布置與真境精舍頗為相似,不同的是牆壁上設有栅格,其中擺放着大大小小、形态各異的須彌寶物,有指環形狀,有錦囊形狀,有手镯形狀,甚至還有一串與“十八樓”一模一樣的流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