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和秦素是七月初五到了劍秀山,其後又在劍秀山停留了三天的時間,也就是初六、初七、初八,直到七月初九才離開劍秀山,動身前往昆侖。
如果是李玄都孤身一人全力趕路,大概隻用一天一夜的時間就能趕到玉虛峰,不過這次他還帶了秦素,用的時間便要多一些,因為從劍秀山到昆侖玉虛峰,就算無視各種地形,也有近八千餘裡,若是算上昆侖境内無法飛掠要走曲折山路的部分地帶,則要萬裡以上。用七天左右的時間行萬裡路,就算秦素是天人境大宗師且有“陰陽門”的助力,也頗為辛苦。畢竟李玄都不是地師,對于“陰陽門”的運用還略有生疏,不可能達到千裡之遙,而且也不能連續運用。
此時李玄都和李道虛還未到場,道門中人自是以秦清為馬首是瞻,聽得秦清如此說,蕭時雨等人均是大感意外,畢竟知曉“太虛幻境”内情之人還是少之又少,就是李玄都,也是從李道虛和徐無鬼的口中知曉的。
至于為何不認識這些人,且不說江湖之大,誰也不能遍識天下英雄,甲子之前,除了萬壽真人、藏老人、極天王這些人之外,蕭時雨等人都還是年輕人,也未必能與這些天人境大宗師有什麼交集。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有過一面之緣,悠悠數十年不見,誰還能記得起來。
便在這時,一衆剛剛脫困的高人中走出一名老者,朗聲道:“不知諸位是何許人也?來此何事?”
秦清淡然道:“在下秦清,今日為玉虛鬥劍而來。”
老人臉色微變。
玉虛鬥劍的傳承可謂是極為久遠,已經有過十餘次,所以無論是古人還是今人,都是知曉玉虛鬥劍的。
老人沉默了片刻,說道:“方才老朽聽聞閣下被稱為掌教大真人,還未請教閣下出身何宗何派?”
秦清明白老人的意思,直言道:“如今道門一統,統稱道門之人,秦某乃是三位掌教之一,不知閣下是何人?”
老人遲疑了一下,“老朽不過是閑雲野鶴,名号不值一提。既然道門已經一統,為何還要玉虛鬥劍?”
秦清見老人不肯實言相告,便不再多言。
反倒是儒門那邊的青鶴居士上前一步,沉聲道:“誰說隻有道門才能玉虛鬥劍?今日儒道兩家便要在此地分出個高下。”
聞聽此言,老人臉色又是一變,向後倒退幾步。在他身後的一衆人等也神色各異,大有剛出虎穴就入狼窩的感覺,他們本以為這次從“玄都紫府”中逃出生天,就算不能稱霸江湖,也能橫行一方,卻不曾想運氣如此之差,竟然剛好遇到了儒道兩家的高手盡出在此舉行玉虛鬥劍,大半個江湖的高手盡數彙聚于此,他們稍有不慎就要覆滅于此。
白繡裳對秦清輕聲道:“若說是‘玄都紫府’的緣故,距離你們離開‘玄都紫府’已經過去半月,他們怎麼還停留在玉虛峰上?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秦清說道:“的确有些不合情理,可能與陸吾神有關。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你讓蕭雨旸她們多加注意就是了。”
白繡裳點頭應下。
秦清上前一步,高聲道:“宋徵官何在?”
話音落下,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儒門衆人之前,身着玄黑錦緞長袍,鬂發高高挽起,束以紫金冠,神情從容,氣态潇灑,正是宋政。
宋政現身之後,一手負于身後,另一手随意按住腰間玉帶的扣頭,輕笑道:“月白兄,别來無恙。”
秦清道:“前些時日‘玄都紫府’相聚,衆人皆至,唯獨少了徵官一人。”
宋政避而不答,問道:“李紫府何在?李虛舟何在?”
秦清淡然道:“他們馬上就到。”
宋政點了點頭,“隻可惜少了大天師和地師兩人。上次玉虛鬥劍的時候,主持仲裁之人是大天師和地師,這次玉虛鬥劍又該由誰來主持仲裁?”
秦清立刻察覺到了宋政這番話的用心所在,他是想要兌子。
所謂的主持仲裁之人,就是雙方各選出一人來做裁判,判定勝負,同時維持秩序,一般都是選擇雙方陣營中身份地位相當的修為最高之人,上次玉虛鬥劍便是大天師和地師擔任此職。
如今大天師和地師不在了,自然要選出新的人選,可現在的情況是,道門在長生境占據優勢,儒門則在天人境占據優勢,如果雙方各選修為最高之人,道門這邊是無疑是李道虛,就算結果是宋政換掉了李道虛,儒門也是不虧的,畢竟李道虛的修為之高,早在萬象學宮星野湖一戰的時候就是有目共睹。隻要李道虛出戰,無論對手是誰,必然穩勝一局,反倒是宋政,就算不對上李道虛,遇到秦清或者李玄都,也沒有必勝把握。所以無論怎麼看,道門都是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