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太陽已然偏西,少女怦怦亂跳的心慢慢平靜下來,以為能夠躲過一劫了。她忽地發現身前多了道陰影,正好幫她遮住了陽光。她頭不能轉動,也瞧不到什麼,于是高興地想道:“沒想到連老天都幫我,那死老頭走了,還多了個東西擋太陽!嘻嘻……”
但少女心馬上提到了喉嚨眼上,全身皿液也似乎冷凝了一般,因為她聽到了青衣老者那陰恻恻的聲音:“乖徒兒,你在笑什麼?說來聽聽!”
那陰影晃動幾下,少女便看到了青衣老者寒若冰霜的臉。她俏臉發白,戰戰兢兢道:“師父,您老人家好!”“好——我好得很!起碼還沒被你給氣死!”青衣老者冷哼一聲道。
說老實話,他可舍不得懲罰這麼聰明伶俐的徒弟,但她屢次出逃,不給她點顔色瞧瞧,就算這回抓到了她,隻怕難保日後不發生同樣的事。所以他闆起了一張臉,決定好好教訓她一頓。
少女見青衣老者沒有一上來就給她一下,知道暫時是沒事了,驚恐之心慢慢的消了去,心神也漸漸的定了。
她腦筋轉了轉,馬上裝出一臉的焦急模樣道:“師父,您快走!此地有個大惡人,他平生最恨我們百毒門的人,說是見一個殺一個。弟子便是被他制住,他還要将弟子暴曬而死,殘忍無比。師父,您老人家快走吧!那個惡人武功厲害無比,徒兒擔心……”她故意頓住話頭。
青衣老者眉毛一揚,冷冷道:“擔心什麼?擔心我不是人家的對手?還是擔心你的花言巧語騙不了我?”他心知自己這個徒弟花樣特多,不久前的教訓還曆曆在目,對她的話是一點也不能相信。
但他環顧四周,看到了那座木屋,登時一楞,想道:“難道這小鬼沒有說謊?我可沒聽說過本門有什麼大對頭啊!”
半信半疑間,青衣老者瞄了少女一眼,奇道:“咦,你怎麼會中了本門的軟骨粉?此藥隻有本門中人才有,莫非你閑着無聊,拿自己做一下試驗?”
那少女瞧青衣老者的臉色,知他不信,好在此地真有旁人存在,她于是兇有成竹道:“師父您錯了!其實這正是那大惡人所為。我探聽到此處有本門的大對頭,便想過來除掉他,以解師父心腹大患。
我想既是本門對頭,自不能讓他死得那麼痛快,于是對其使了軟骨粉,想着擒下他來,交給師傅處置。誰知道徒兒技不如人,那惡人又厲害無比,随口一吹,便把軟骨粉都吹了回來,弟子措不及防之下,便成了現在這模樣!
師傅,您老人家萬金之軀,千萬不要因了徒兒而身陷險境啊!還是快快離開吧!”她臉蛋漲得通紅,一副忠心護師的模樣。如若此時她手腳能動的話,配合這番話,隻怕更是慷慨激昂。
少女的話裡倒有九分是真的,真真假假之下,那青衣老者也迷糊了,不由忖道:“看這小鬼不像打诳的樣子,莫非本門真有個對頭藏在此處?難道是師父的敵人?……不對,這小鬼哪會如此好心?定然又是詭計!”
他臉色一肅,冷聲道:“管他什麼的惡人,有你師父在此,難道還會怕他嗎?我來問你,你為何在那鼻煙壺上塗了酥心散和散味靈?嗯?”他語氣已轉為森然,隻待少女一個答不對,他便一掌劈下,結果了她的性命。
雖說徒弟聰明是好事,但若是徒弟随時随地都有可能謀害自己,那可是萬萬不行,再聰明也不能留在身邊。免得時刻提心吊膽的,沒個安生日子。
少女眼珠一轉,放軟了聲音,撒嬌道:“師父,您老人家英明神武,難道還會怕了這區區毒藥?徒兒不過跟您開個小小的玩笑嘛!”青衣老者本來就十分自負,加上對少女又甚是喜愛,這麼捧了一下,他便馬上釋然,也就不計較前事了。
少女忽地嬌聲嚷道:“裡面的大奸賊聽好了,這是我師尊百毒藥王蘇子翁。他老人家不但武功卓絕,天下難逢敵手,更兼有一身奇毒之術,淡言輕笑之間,便能殺人于五步之内。這天下無意冒犯他老人家的人不計其數,卻一一死于非命,無一例外。
你若是怕了,便乖乖的出來,向他老人家跪地求饒,或許我還能為你說上兩句情,求他老人家從寬發落!否則,你将死無葬身之地,死得慘不堪言,慘上加慘……”她嘴裡說着,心裡卻是緊張萬分,生怕出了什麼差錯。
青衣老者聽她話裡過多誇張之語,也不點破,心裡卻想:“那裡面當真有人?這可奇怪了,我怎麼對這對頭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冥思苦想之下,卻是不得其果,隻好取出藥瓶,解了少女身上之毒。他邊忙邊低聲問道:“你說的這個大惡人是何等模樣?”
少女活動了一下發麻的手腳,心中已有了計較,于是也放低聲音道:“那人全身上下一片素黑,臉上卻戴着個惡鬼面具,吓死人了!對了,他腰裡還别着個黑色木牌,挺别緻的!師父,您知道這個人嗎?”
蘇子翁越聽臉色越沉,喃喃道:“難道會是玄木令主?本門幾時惹上了這等強敵?”少女故意問道:“師父,玄木令主是誰啊?”
蘇子翁心情沉重,随口答了幾句。他見木屋裡毫無動靜,不由得瞥了自己徒弟一眼,見她鎮定自若,不像作假,于是拱手道:“不知尊駕何人,為何與我百毒門為敵呢?還請出來一見!”
他想若是小事的話,自己态度恭謹一點,好生賠禮幾句,料想該是無事;但若是深仇大恨的話,隻怕今日師徒二人不能生離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