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桑心擺脫了霍春秋,回到糊塗堂,向夜未央報告了此行的經曆。她将神秘女子現身法會,為孟傳情題詩,贊三人之言以及孟凡塵和桑幼憂之間的矛盾,和在崖底尋人的經過,一一向夜未央道來。
夜未央聽後,兀自沉思起來,半晌,看了江才情一眼,對幾名屬下道:“那女子不是别人,她是小白的姐姐,神無赦。也隻有她,才敢說出如此狂妄之話。隻是,她為何會出現在孟傳情的法會上,并且為他題詩?她怎麼會與孟傳情相識?”
勞桑心回道:“我聽見她和鄢商慈的談話,似乎是曾經救過孟傳情和鄢商慈,這兩人都欠她一份人情。”
冉必之插口道:“難道是那次?”
夜未央不解,問道:“哪次?”
冉必之道:“之前調查孟傳情的時候,發現他去過怡情山莊。他和鄢商慈一起被人擄走,帶到了海中央。兩人坐的大船後來着火了,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已葬身茫茫大海中,卻不知為何最後會出現在天都父母的家裡。”
夜未央點頭道:“若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神無赦的确有本事将他們救走。”他想了想,問勞桑心:“她題的什麼詩?”
勞桑心将詩念了出來,夜未央聽後忽然笑了起來,看向江才情,道:“一個女人,若是無端端的對一個男人有如此高的評價,除了愛情,我想不到其他理由。”
江才情愣了愣,道:“你是說姐姐喜歡孟傳情?”
夜未央道:“你向來對所有女人避而遠之,卻獨獨對孟傳心很特别,難道不是這個道理?”
江才情臉色一僵,扭過頭去,不再理會夜未央。
夜未央不再調侃他,撇撇嘴道:“真是越來越無趣了你。”
自從夜未央得救後,江才情的心情明顯就舒緩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樣那麼緊張了。但是,也正因此,他看夜未央看得更緊了,幾乎不離其左右,生怕他身邊哪個屬下又搞背叛,刺夜未央一劍。
幾名屬下瞧見夜未央又恢複了以往的性情,心中很是高興。莫天都背叛這件事,可謂是糊塗堂建立十年來經曆的最大一場劫難,如今劫後重生,每個人的心裡都松了一口氣。
夜未央回歸正題,正色道:“孟凡塵和桑幼憂的矛盾,皆因孟傳情而起,相對于孟凡塵,我更願意相信桑幼憂的話。孟凡塵對孟傳情的仇視,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這種恨意,可不是空穴來風。以我的猜測,孟傳情不是他仇人的兒子,便是他愛人的兒子。”
夏星辰不解,問道:“為什麼是愛人的兒子?如果是愛人的兒子,他怎麼舍得虐待他?”
夜未央笑道:“你難道不知道,愛到極緻是會生恨的嗎?可惜,我們查不出孟凡塵的身份,也就無法知道孟傳情的來曆了。孟傳情今年是十七歲吧?”
勞桑心道:“他比我小一歲,今年十八了。”
夜未央看向冉必之,道:“你從二十年前開始查,一直到十七年前,這期間看看有沒有誰家的孩子丢失的。如果有困難的話,可以适當借助官府的力量。”
冉必之問道:“他不是已經死了嗎?還要查嗎?”
夜未央皺了皺眉頭,道:“或許他真的死了,但我覺得,畢竟相識一場,幫他查清身世,也不枉我們曾經稱兄道弟過。”
孟傳情真的死了嗎?或許他真的死了。他的心死了,可身體卻還活着。
水連環離開武林莊,一個人朝山野中走去,邊走邊不停地四處回望,确定沒有人跟蹤後,穿過一片桃林,一條溪流,最後在山谷中一排籬笆前停下。籬笆内是一個院子,裡面種植了許多蔬菜,透過菜園,可以看見一座瓦房聳立。
推開籬笆栅欄,水連環剛靠近瓦房,一股殺氣忽然從屋内竄出,強烈的勁氣迫得她急忙運功護體。
片刻後,殺氣漸消,水連環睜開眼睛,走進屋裡。瞧見滿地狼藉,桌椅茶杯,花瓶物件都碎了一地。她掀開竹簾,走進裡屋,望向床上的黑衣人,道:“你又生氣了?”
黑衣人坐在床上,背對水連環,喘着粗氣,歉聲道:“對不起,我控制不住。”
水連環上前,坐在他身邊,輕聲道:“你要學會控制,先讓自己靜下心來,不要生氣,不要想不開心的事。”
黑衣人呼吸聲越來越粗,怒喝一聲:“我做不到,一想到……我就控制不住……”随着他的怒氣,一股殺氣又從他身上散出,剛好擊中身邊的水連環。
聽見水連環一聲哀嚎倒在了地上,黑衣人趕忙轉過身去扶水連環,“你怎麼樣?”
水連環望着黑衣人的臉,鼻子一酸,道:“我沒事……”
黑衣人似乎害怕水連環瞧見自己的容顔,趕忙轉過臉去,道:“你大可不必管我,如今我這個樣子,也不可能再見任何人了……”
“你不要自卑。”水連環連忙安慰道:“我給你做了一件連帽鬥篷,你以後就穿那個。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黑衣人的心情平複了許多,望着水連環,感激不盡。
水連環笑笑,道:“不要想太多了,我給你倒水喝。”她起身,在桌上的茶壺裡倒了一碗水,正欲端過去,聽黑衣人問道:“你今天去那裡,怎麼樣?”
水連環不敢告訴他實情,敷衍道:“也沒發生什麼事,法會進行的很順利。”将水端到他面前。
“我不信!”随着黑衣人的語氣加重,茶碗怦然碎裂,水灑了水連環一身。
黑衣人望着狼狽不堪的水連環和地上的碎片,減輕了語氣,“我不信,他舉辦這場法會,肯定是有目的的,怎麼可能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說着,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
“放輕松。”水連環按住他的肩膀,輕聲道:“我說的是真的,不管你父親有什麼陰謀,他今天都沒有得逞。因為在法會上,出現了一個白衣女子,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讓他很沒有面子,最後灰溜溜的躲了起來。”
“什麼白衣女子?”黑衣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