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麗娜向外走了兩步,停下來,看向柏莎,柏莎站在尼奧身邊,沒有挪步的意思。
在來自輪回的那點殘渣一樣的照拂與就在眼前的光明系強者之間選擇,柏莎無疑會選擇後者。。
她現在在教内的地位很尴尬,光明神教的消亡帶來的是各方派系的徹底分散,最混亂的時候,中樞就有好幾個,各自都聲稱自己是正統,就算是現在,名義上的中樞雖然隻剩下一個,但下面卻又分為兩個勢力最強的派系,在這兩個派系之下,各地的光明勢力基本都是各自為政的狀态。
在那之前,她靠着“神使”以及“鐘聲”,憑借來自“中樞”的背書,好不容易凝聚起了一股力量在自己周圍,但因為結局的凄慘,導緻好不容易攢聚起來的那點“威嚴”與“神聖”再度崩散。
雖然她一直堅信自己沒有錯,也堅信“啟示”沒有錯,但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事情為何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所以,她現在很需要一座新的靠山,用他的力量來繼續為自己站台。
再者,在得知秩序已經向輪回宣戰的消息後,柏莎就更不可能陪着塔麗娜繼續逃亡了。
光明神教消亡了太久,正統教會雖然在明面上對光明餘孽執行不留情面的打擊,但任何事情做的時間久了,都會産生一種自上而下的麻痹。
如同市政府相關部門肯定清楚街面上的那些“點心鋪”真正經營的是什麼生意,真要抓違規的,自然是一抓一個準,但除了年末沖業績或者有相關整治活動時,彼此之間都有着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可現在,秩序和輪回戰争剛啟,打擊力度自然不一樣,柏莎跟着塔麗娜不僅自己會很危險,一個不小心還會将光明派系的身影和輪回再度綁定。
塔麗娜知道了柏莎的意思,她隻是微微一笑,果然,床笫上的誓言,在下床後就自動失效。
這位西莫森家的小姐,隻能一個人走了出去。
“其實,她的人還是不錯的,不算是純粹的利己主義者。”柏莎對尼奧說道。
“那是因為你和她之間沒有真正觸動她核心利益的東西,哦,除了上床。”
柏莎不覺得這話對自己是一種冒犯,她感覺到了,這位光明系強者的性格有些不一樣,但她能習慣,強者的性格,總是與常人不同,而且對方還是隐藏在秩序内部的存在,遭遇和經曆會決定很多東西。
“她床上的本事,真的很厲害呢。”柏莎笑着問道,“如果您願意,我可以喊她回來,讓您……”
柏莎被掐住了脖子,整個人摔在了地上,她無法呼吸,同時感知到一股恐怖的淨化之力正在自己四周遊蕩,隻要對方念頭一下,自己就會被瞬間淨化,成為一灘極為純粹的皿肉。
這一刻,她真的畏懼了,銀色面具之下的那雙眼眸,讓她膽寒。
“我沒殺你,不是因為你光明的身份,我心底對這一層身份根本就毫無認同,如果不是因為你能找到這裡,可以幫我調查一些事情,你這會給我引來些許麻煩的身份,我會毫不猶豫地了結。
最後一次警告你,請你看清楚自己的定位,你這個……隻會幹蠢事的廢物神使。”
柏莎的腦袋被定住了,無法點頭,隻能通過瘋狂眨眼來表達。
尼奧松開了手,轉身走到陣法中央,蹲下,指尖開始在地上撥弄。
柏莎坐起身,一隻手捂着自己的脖頸,先前的疼痛感現在依舊清晰。
“嗡!”
這時,陣法中央凹陷了下去,下方出現了一面鏡子,鏡子中開始有光射出,形成了一道畫面,而這畫面,正是照相館外面。
尼奧雙手抱臂,看着眼前的畫面。
柏莎站起身,小聲問道:
“我能……一起來看麼?”
尼奧微微颔首。
柏莎向尼奧走來,但剛走到一半,還沒看見畫面時,尼奧目光一凝,一揮手。
“砰!”
柏莎被一股力量抽飛出去,撞在了牆壁上,很是狼狽地滑落下來。
“不能。”
“……”柏莎。
…
塔麗娜緊咬嘴唇,
她不傻,
她不會相信那個戴着銀色面具男人所說的話。
隻是一個神仆?
你當我是白癡麼,會信這種鬼話!
但她别無選擇,她隻能選擇出來面對,因為她能感知到,出來,自己還能有機會逃脫,而違抗那個男人的話,那個男人會毫不猶豫地殺了自己。
光明系的這幫人,腦子都不正常!
塔麗娜在心裡恨恨地想着,然後,當她推開門時,看見了正好站在外面的一個年輕男人。
他肩上扛着大劍,
比那一把大劍更醒目也更能證明其身份的是……他真的很英俊。
不,
該死,
他為什麼沒有戴面具!
塔麗娜在心裡發出一聲驚呼,如果眼前這個男人戴着面具,她逃脫的成功率顯然會更大,可現在顯然不是這樣,因為自己已經看清楚了這個男人的相貌。
那個銀色面具男人說過,眼前這個年輕人是他的隊員,這意味着他也是秩序之鞭的成員。
在雙方開戰的背景下,他放任看見過自己臉的敵方貴族離開,他需要擔當怎樣的風險!
卡倫沒有戴面具,先前去救艾森舅舅和凱曦舅媽時,他需要讓他們看清楚自己的臉。
再者,雖然他和隊長今天一直在做着比内奸還像内奸的事,甚至還提前進行了蹲點準備撈大魚,但作為秩序之鞭,現在去追殺輪回的人,有什麼錯麼?
無非是,自己這邊比其他秩序之鞭更早得知消息反應動作更快罷了,工作積極,犯法麼?
因此,就沒有太大隐藏身份的必要了。
隻不過卡倫不知道的是,因為他的偷懶沒戴面具,導緻一個女人和牆壁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卡倫來到格爾斯照相館已經好一會兒了,他沒選擇敲門喊人,而是圍繞着這個店鋪開始搜查,這個照相館肯定有不一樣的地方。
然後,卡倫确定了這個側門;
這并非意味着卡倫陣法造詣有多高,事實上真正繼承霍芬先生陣法傳承的,是阿爾弗雷德而不是他,他隻是覺得,走正門有些不不高級的樣子,不符合隊長欽點照相館的格調。
就在卡倫打算打開門進去查看時,門被打開了,緊接着……隻穿着一身白襯的女人,走了出來。
這種裝束像是芭蕾舞演員表演時常穿的舞裙,手臂和大腿位置全在外面,雖然現在已經是維恩的春天,但晚間的氣溫還是不适合這般清涼的穿着,卡倫現在身上還有一件卡其色的外套。
“你好。”女人向卡倫點頭。
“你好。”卡倫也向女人點頭。
“你是要進去麼,請吧,他在裡面等你。”
“哦,好的。”卡倫應了一聲,然後問道,“你是要走了麼?”
“嗯。”
“那你這身裝束?”
塔麗娜苦笑道:“我被他把身上的東西都扒光了,他才準我離開,真的是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完全是一個強盜做派。”
“是的,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卡倫微笑回應。
“等戰争結束後,有機會來輪回谷做客,好麼?”
“好的,如果有機會的話,這是我的榮幸。”
“那,再見了,你的英俊,沖淡了我今晚的驚慌和迷茫。”
塔麗娜對卡倫屈膝行禮:
“祝您好運。”
随即,塔麗娜起身,向外走去。
…
地下室内,尼奧看着這個畫面,指尖輕輕在自己下颚處摩挲。
即使是他,也不得不被塔麗娜的表現給意外到了。
無法否認的是,在此時,她将自己的沉着和冷靜給發揮到了一種極緻,如果将眼前的局面比作刀尖上的舞蹈,那她的表演可以說是絕對的滿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