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部還沒有消息麼?”
“沒有,已經請示過很多遍了,到現在還沒有指令回複。”
“媽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外面秩序那幫人怎麼樣了,他們的城堡建立起來了沒有?”
“外出探查的人還沒回來,我懷疑其他觀測點那邊也和指揮部失去了聯系,我們的情報和指揮系統很可能已經癱瘓了。”
“怎麼可能,肯定隻是我們這裡的泥塑出現了問題。”
這時,自上方有人滑落下來,是這處據點外出觀察的人員。
“外面怎麼樣了?”
“秩序的軍陣退下去了。”
“什麼,退下去了?他們的城堡已經修建好了?”
“沒,沒有,我看見了隻修了不到一半;另外,回來時我特意聯絡了距離最近的一個據點,那邊也失去了和指揮部的聯絡,我懷疑秩序軍團那邊是不是使用了大範圍的禁級屏蔽術法。”
“不,不可能,我們大地神教的泥塑運轉原理和其他神教的通訊方式完全不同,我們不會受到這方面的影響。”
“那就是指揮部那裡……”
“不,這個更不可能!!!”
很顯然,這位指揮官并不願意相信是指揮部出了什麼問題,因為這樣的後果,實在是太可怕了。
正常情況下,将軍隊拆散開來進行分散防禦無異于選擇慢性自殺;
隻不過因為地形以及大地神教和生命神教的特點,才将劣勢掰成了優勢,但前提是指揮系統那裡必須确保穩定運行,讓整個防禦體系處于一種高效率的運轉狀态。
而一旦失去這種指揮體系,那麼分散在峽谷區域各個據點裡的小股守軍,就會變成一座座枯井裡呆坐的蛤蟆。
“這是什麼?”
有人發出了驚呼,因為腳下出現了煙霧,煙霧開始越來越濃重,不僅夾雜着刺鼻的味道,皮膚接觸後更是有明顯灼燒感。
與此同時,地洞尾端出現了岩漿,一開始還隻是一片龜裂,但很快就快速滴落下來形成了一片岩漿沼澤,這等于是斷了這處據點裡守軍的退路。
伴随着毒霧不斷的升騰,選擇,也就隻剩下唯一了。
據點内的大地神教神官掀開蓋子,來到地面,剛上來八個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弩箭射出,好幾個人被洞穿了身軀。
陰影自下方浮現,手持武器身穿着黑色神袍的襲擊者如同自地獄爬出的惡鬼,以極為利索地方式收割掉餘下幾名大地神官的生命。
最後一個出洞的,是指揮官,他似乎早就有了某種預感,出來時隻探出了半截身子,正好看見自己手下人全部慘死的場面。
“唉……”
指揮官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裡掏出煙盒,但沒等到他将香煙取出,一把刀就直接将他腦袋削砍了下來。
小隊很忙,這個據點解決完了,還得抓緊時間去下一處,沒有功夫在這裡和必死的蛤蟆說什麼話。
遠處有兩個人走來,一個手持魔杖,是術法師,另一個手裡拿着一個圓盤,是陣法師,先前地洞内的情景就是他們制造出來的。
一刀結果敵方指揮官的男子掃了周圍同伴一眼,問道:“記錄了麼?”
“隊長,記錄了,嘿嘿,我想,我們的效率應該是所有小隊裡最快的。”
“這可不一定,大家都是開拓空間裡出來的,有比我們強的小隊也很正常,所以,抓緊時間!”
“是,隊長!”
“是,隊長!”
秩序之鞭軍團,本就是由各個秩序之鞭小隊拆解後拼組起來的,通過訓練磨合,讓他們顯得更為整體。
可現在,在卡倫軍團長的命令下,軍團重新拆散,老隊長呼喊老隊員,重新恢複到以前的小隊模式,開始對奇亞大峽谷進行搜殺。
每個據點内的守軍,要麼是負責觀測,要麼是負責操控某件戰争器具,要麼是負責飼養妖獸,要麼是負責為藤蔓提供營養液……
他們的任務屬性決定了他們的功能單一,而功能單一代表的則是一旦失去體系優勢,落于個體時,會顯得無比孱弱。
而秩序之鞭小隊則早就習慣了以小隊模式執行任務,他們分工明确,配合娴熟,挑掉一個據點,就如同以前攻打一個任務目标,再加上還是來自開拓空間的精英小隊,說是直接形成了降維打擊也絲毫不為過。
在他們面前,一個個據點中還在木讷堅守的神官,簡直就是待宰的羔羊,簡單快捷得像是趕海老手在沙灘上挖蛏子。
小隊之間還存在着競争,因為在行動之前,有一個說法傳出,“業績”最好的那支小隊,将得到與軍團長共進晚餐的機會。
更不知道是哪位營長對這一說法加以潤色,晚餐的菜肴将由軍團長大人親自烹饪。
這可是極高的榮耀,足以讓這些秩序之鞭小隊們打上足足的雞皿。
……
“收放自如,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收放自如?”尼奧看着自己的手掌,握緊又松開,“你總是能找到很有意思卻又很拗口的比喻。”
一些簡單的話語意思,用馬克萊語表達,就很難再精煉了。
尼奧輕輕扭了扭脖子,雙手後撐,看着天空:“可惜,我不是阿爾弗雷德,我知道他一直熱衷于和你玩那個開創語言的遊戲。”
“嗯。”
卡倫将面前的雪茄剪了,艾倫之力催動,火苗竄出,将雪茄點燃。
堂堂始祖艾倫的力量,現在在卡倫這裡的作用,似乎隻剩下洗澡和點煙。
尼奧沒客氣,從卡倫手裡接過了雪茄,嘬了一口,吐出,再回吸:
“果然貴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執鞭人贈予的雪茄我沒帶來,這是和當地土著交易來的廉價雪茄。”
尼奧聞言,瞪了卡倫一眼;
但他還是給自己找補道:“軍團長大人親自點的茄,不貴重麼?”
“你高興就好。”
一場戰事即将迎來順利結束,雖然付出了一定的犧牲,但總體上是一場性價比極高的勝利,所以于情于理,讓這位實際上的指揮官高興高興也是應該的。
“說到底,也就是我們軍團屬性擺在這裡,拆分回去後也能形成局部的大優勢,換做是其他軍團,拆散後也就散了。
但換個角度來看,這種小隊模式的拼團,對于我們前期的整訓磨合也是一種劣勢。
打仗嘛,就和賭博一樣,要時刻看清楚自己的底牌和籌碼,注意觀察對手,進行針對性的對策切換。”
“你這是在點題麼?”
“我這是在教你。”
“嗯,我知道。”
這時,有烏鴉飛了過來,傳訊烏鴉之間也是有區分的,在外人眼裡幾乎都一樣,但在指揮官層級,可以清晰分辨出是什麼方面的消息。
拆開看完了後,卡倫歎了口氣,說道:
“我們集團軍其他方向上的進展很不好,第12正規團的進攻很不順利,另外三個民兵團更是遭遇到了守軍的主動出擊,明明是攻擊的一方,現在卻開始防守求援了。”
尼奧不以為意道:“正常,雙方現在是戰線互相推出去,等到實際接觸後,才會由各個區域的戰力劃分形成一個更為真實的扭曲波浪戰線。
咱們集團軍這裡面對的敵人,明顯是超綱的。
就眼前這座大峽谷的守備力量,根本就不是一個民兵團能打的,哪怕是我們這種配置的,正常方式來打傷亡率也會高得可怕,硬着頭皮一仗打完,就算啃下來了,接下來也該被撤回後方進行休整補充了。
不過同理,聯軍其他防線上也會被咱們的主力集團給突破得很厲害,等第一輪接觸之後,雙方就會再次分配戰力資源。
到時候戰場情況會比較明晰,各個層級的作戰單位對照的也會是對面差不多同層級的作戰單位,然後就是僵持。
從長遠角度來看,我們軍團攻打下了這裡,其實對我們所在的集團來說,不是一件好事,這會迫使我們集團的防線變得很奇怪。
原本大家都碰一碰,發現碰不動,那就默契地不碰了,等到第二輪的調整。
現在我們這麼快地打下了這裡,集團内其他幾個團,尤其是那個第12正規團,等于是被我們放在火上烤。”
“我隻是在遵從上面的軍令。”
“上面其實沒想過每一條軍令都能得到百分百的落實。”
“照你的說法,我們攻打下這裡,還顯得有些不合适了?”
“沒什麼不合适的,這一點你比我看得清楚,想要做事,就得無視掉那些弱者的嫉妒。”
卡倫看了看天色,說道:“按照現在的拔除據點效率,我們不用等夜宵了,晚餐就能在大峽谷裡用了。”
“你得親自做飯的。”
“這謠言是誰傳出去的?”
“我啊。”
……
黃昏時,卡倫行走在大峽谷的地界上。
一路看見的,是很多堆屍體,少部分是全屍,大部分都是屍塊,以及泡得腫脹、凍成冰坨、燒得漆黑等等奇形怪狀。
沒辦法,每個秩序之鞭小隊的“主打風格”不同,死在他們手下的藝術品呈現也就各有特色。
大的城堡停工了,沒有繼續修建,但小的營寨已經布置完畢,雖然有點簡陋。
卡倫進入營寨,來到最高處,俯瞰着四周。
現在在他的腳下,戰鬥還在繼續,外圍的據點已經被肅清得差不多了,但地下深處核心區域的戰鬥還在進行。
不過,結果已經注定,殘餘敵人已經沒辦法掀起什麼浪花。
如果要說遺憾的話,大概就是俘虜比較少,少到幾乎沒有。
可能是因為各個小隊“競賽”的原因,沒有哪個小隊願意停留下來收攏俘虜,都選擇殺了了事。
站在卡倫的角度,俘虜還是有價值的,可以在以後用來交換戰俘。
外圍,一隊騎兵在營地周圍遊弋保護,上方,也有一隊鷹隼騎士時刻不離,這裡現在畢竟還是戰場,所以軍團長身邊還是有着最基礎的保護。
小骨龍飛了過來,載着普洱和凱文,還帶了從軍營裡炊事班中要來的食材。
小康娜變回小女孩模樣時,腦袋上還頂着一口大鐵鍋。
附近有一口水井,但可能是因為大地神教那幫人地洞打多了,水井已出不了水。
卡倫用始祖艾倫力量凝聚出水流,蓄到鐵鍋裡,然後開始洗菜。
菜洗好了後,換了一鍋水,再凝聚出一團火,将竈台下的柴火快速點燃。
普洱神情複雜地看着這一幕。
天色漸晚,具體地烹饪已經來不及了,再者,食材和調味品準備方面還是有些倉促,好在卡倫吩咐普洱帶來了火鍋塊。
紅通通的火鍋底料先放鍋裡煎一下,再倒入水,接下來慢慢等它燒開就可以下菜了。
這樣子,是有點随意取巧了,但卡倫覺得和炊事班的三餐糊糊比起來,依舊是誠意滿滿。
水還沒燒開,最新情報就傳來了,地下最大一股抵抗力量已經被殲滅,而且,還接應到了突擊小隊。
卡倫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擔心過他們,自己和“棺材者”之間的感應在這裡,像是一直在被劇透。
不過,讓卡倫感到詫異和驚喜的是,讓達利溫羅他們走過來時,卡倫還看見了菲洛米娜。
在這之前,卡倫其實已經做了心理建設,她可能已經犧牲了的。
“辛苦了,坐下來吃點東西吧。”
“好的,團長。”
達利溫羅和甘迪羅夫人坐下,菲洛米娜走到普洱身邊坐下,普洱對着她聞了聞,問道:“哦,天呐,你是在垃圾桶裡浸泡了三天三夜麼!”
其實神袍是自帶潔淨功能的,但這種潔淨有點治标不治本,所以大部分神官在家裡都會手洗神袍。
菲洛米娜回答道:“為了潛伏……”
達利溫羅說道:“團長,這次我們能突擊成功,菲洛米娜的及時出手,十分關鍵。”
菲洛米娜默不作聲。
普洱則嫌棄道:“你先别吃了,回去洗洗吧。”
“好。”
菲洛米娜聽話地站起身,她現在很享受這種被“命令”的感覺,因為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實在是太迷茫也太愚蠢了。
等菲洛米娜離開後,卡倫看了一眼普洱,說道:“她應該餓了。”
坐下來時,面對紅通通的火鍋,她在不停地咽着口水。
普洱回答道:“理查還在營地裡負責對外通訊,我們的傳令官大人這幾天嘴角都起泡了。”
聽到這個解釋,卡倫笑了笑,對普洱說道:“他們的事,你不要插手。”
有些苗頭,卡倫是看出來了,但他一直無意去做什麼撮合,因為他的身份不僅是上司還是被信仰者,正因為菲洛米娜太聽自己的話,所以在這方面自己還是得謹言一些。
“都什麼年代了,談場戀愛怎麼了,就算最後沒成功,分手不也很正常?就算是結了婚的,離婚都很普遍。”
“嗯哼。”
卡倫應了一聲。
普洱愣了一下,随意意識到自己口誤,馬上雙标道:“婚姻是神聖不可亵渎的!”
達利溫羅身後,躺着一個,站着三個。
卡倫看向他們,說道:“坐吧。”
“是,軍團長。”
“是,軍團長。”
達利溫羅開口介紹道:“團長,我給您介紹一下,艾克、森姆爾、孔特加……還有安德魯。”
坐在卡倫肩膀上的普洱側過臉,看向達利溫羅,露出了貓之微笑:
“看來,收音機妖精的馬糞味兒還不夠沖。”
“呵呵……”達利溫羅露出讪笑,這隻貓,看透了他的心思。
卡倫伸手摸了摸普洱的腦袋,示意它可以安靜一點,随即看向艾克三人,說道:“這次作戰能成功,你們的作用,最關鍵。”
可惜的是手邊沒有酒,甚至先前隻顧着煮火鍋了,連餐具都沒擺上,卡倫幹脆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煙,一人一根,分三次丢給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