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關于船員培訓?”
楊中沉穩地問。
他同意和支持船管站的培訓計劃,就做了準備,随時等着上級和各個相關部門的垂詢。雖然歐陽堅鮮明的态度有些意外,但楊中沒有吓到。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讓他幹?”
歐陽堅似乎怔了一下,繼續責問。
“歐陽縣長,是這樣的,這個培訓計劃不是葉三省一個人搞的,是船管站的報告,我們鎮正府經過讨論,覺得可行,覺得可以讓船管站嘗試一下,覺得這樣可以加強對船員安全知識和操作技能的了解,加強對船舶……”
“不是你們覺得,楊鎮長!”歐陽堅截口道:“我知道你們上次不想處理他,有些委屈,他也的确在解決水廠這事中做了工作,但是他跟王洪九私下見面,這絕對是不能容忍的錯誤,必須處理。這一次,你也不用替他分辯了,就是他一個人搞出的這個培訓。船管站幾年都一潭死水,偏偏他一去就弄事,就他能?”
“正是因為船管站前面找不到點,打不開工作局面,小葉這個培訓才讓我們覺得可以嘗試一下,不僅如此,他還……”
“好了,不要說遠了,也不說他了,說工作。”歐陽堅再次打斷說:“于市長給我打了電話,說我們這種行為是不正确的,往大了說,是政治不正确,往小說,也是地方主義,不顧大局,責令我們立即改正,先拿一個意見給他看看。”
于市長是分管交通的副市長于文泰,看樣子是有人捅到海事局了,海事局也不跟臨江鎮鎮正府聯系就反映給交通局,交通局同樣不跟文化縣這邊溝通直接反映給主管領導,先得到于市長的表态,再由于市長壓下來,算盤打得挺好的。
但是于市長也不昏庸,該表的态表了,但是處理上還是留有餘地,沒有說馬上停止,而是責令改正,先拿一個意見,這裡面就有操作餘地,甚至葉三省的培訓計劃裡都做了預案,楊中松了口氣。
“我們做了準備,意見我也跟吳書紀先就考慮了的,交通局和海事局那邊,我們主動聯系,努力溝通,争取讓他們也參加到這個培訓計劃裡來,一起把這個培訓做好,這本來就是屬于我們雙方共同的工作,也會是我們雙方共同的成績。”楊中兇有成竹地說,“至于費用,我們可以邀請他們的人,我們付勞務費。”
“楊鎮長,看來你是堅決不承認錯誤了。”
歐陽堅反應很快,一下就捕捉到了楊中的真實情緒和态度,或者,他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歐陽縣長,我認為我們沒有錯誤。安全生産培訓,任何一級地方正府都應該時刻做為重要工作來抓,船管站也有資格來做這件事。”楊中認真而有力地回答,“最多,隻是一個工作考慮不周。”
“好吧,能夠取得交通局的諒解和參與,肯定是好事。工作,成績和費用,這些你們自己跟交通局溝通,做一點讓步,大家一起做工作。”歐陽堅停頓了一下,态度柔和下來,“我先把你這個意見彙報給于市長,你也馬上跟海事局,交通局那邊聯系,看看他們的态度是什麼,有什麼結果立即彙報縣上,需要縣裡出面溝通的,也說一聲。。”
做為臨江鎮正府的上級組織,歐陽堅也不希望一出問題就認打認罰,能夠推诿責任,甚至化敵為友,那就根本不存在錯誤和責任,自然更好。
“好,我立刻去做。”
聽到歐陽堅轉變了态度,楊中立刻表态。
“楊鎮長,我還是要提醒你,我們的工作,向來是講究有例可循,這不是什麼固步自封,而是一些規矩制度,是經過了無數的考驗淘汰,證明了它的優秀和可行,你們那個小葉,有想法是好事,但也要對他多加約束,保證想法在某個框架内,這樣才不會犯錯誤。一味追求眼前利益,不顧規則,那是要犯大錯誤的。”
歐陽堅語重心長地說。
“我會把歐陽縣長的教導轉給他,以後對他嚴格要求。”
楊中挂了電話,歎一口氣,他也理解歐陽堅,在縣長這個位置上,市上說這是個問題,那他也得尊重市上的意見,從态度上支持市上,可是歐陽堅若是鎮長,隻怕跟自己的态度和意見完全一樣。
還有最後那番話,看起來是訓導葉三省,其實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官場中的事情,向來講究“無例不興,有例不廢”,标新領異可能一時博得眼球,但會對整個秩序和制度産生破壞,所以成熟穩重的官員,尤其是上到某個位置,一般都不會做這種會被同事側目的事,而會老成守制。楊中承認這種潛G則很有道理,但他現在還年輕,不想“沉穩”,倘若他也隻知道唯唯諾諾,混資曆,就不會搞四項重點工作,不會針對工業園區的污染痛下殺手了。
但是該做的工作還是得做,雖然他非常不情願,尤其是處在不利的位置,需要某種他厭惡的方式去進行。
拔打張魯的電話,讓他和葉三省在碼頭等着,馬上出差,然後去了吳志奇辦公室說了情況,出門開車到碼頭接了葉三省和張魯,往江城出發。
上了高速,楊中才把今天的任務對兩人說了,也簡單說了一下歐陽堅的電話和市上的态度,張魯和葉三省都有些緊張和尴尬起來。
雖然早就預想有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一旦真要巴巴地跑去人家的衙門求情告饒,還是有些無奈和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