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三省說太白樓的事,我一定竭盡全力,同時,你那位朋友,我明天就開始運作,也肯定是竭盡全力,但這事我也不能打包票,隻能說後面一個事有很大把握,前面那個比較困難,要同時得到周書記馬市長同意。
他這不是吊聶作家,而是事實,聶作家也知道周仲榮和馬林現在關系很僵,立刻表示了理解,說那我等葉秘書的消息,在這之前,我還是會堅持更新的。
葉三省說好的,他會加快速度。又說明天上午見個面,有事請聶作家幫忙,聶作家一口答應。
挂了電話,心想聶作家的要求何其卑微,如果他願意厚着臉皮跟宣傳部正面伸手,絕對可以要到更多的利益,但是因為自己一番說辭,一場策劃的酒,一種半真半假的義氣,他就願意這樣妥協,太白樓是為了江城文化請命,那個科主任才是私人要求。
科主任,雲陽區人民醫院的科主任,雖然在醫院裡算是中層幹部,但拿出來比,就什麼也不是,連副科都不是吧?
人與人的價值尺度真的不可相提并論。葉三省覺得自己真是卑鄙,利用了聶作家的俠情兇襟,可是,他不這樣做又能怎樣做?
當然,他問過古教授,古教授的意見也是最好不要拆遷太白樓。葉三省自己,也不太贊成這種拆古迹修仿古建築的做法,他在寶來山開發時,拒絕了王洪九,一時沒有找到好的開發辦法,就把山上那座古廟先保留着,等待有實力有情節有文化有思想的開發商,而不是依靠他們那種村級幹部的思維和利益先撈一票。
這也是他一攬子解決這兩件事的基礎和出發點。
當然,現在也不就是能夠确定這件事能夠圓滿解決,但至少,找到了一種可能的途徑。
立刻向周仲榮打了電話請示,說聶作家有個朋友符合條件,希望這次能夠在中興區人民醫院幹部提拔中得到照顧。
周仲榮說你是我秘書,你自己決定,自己打電話。
得到這個聖旨,葉三省也不客氣,直接給劉成家打電話,說是周書記安排的,自己不知道該找誰,劉成家還在麻将桌上,笑着說,你才上來,跟衛生系統不熟悉,那是自然,我呢,整個江城沒有我不熟的,這樣吧,這事就交給我來,我現在就直接給他們曾院長打電話。要說,宣傳部那群人真是瘟豬子,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要葉兄弟你親自出馬,改天我要親自給你申請表揚。
葉三省聽得電話裡麻将響,不知道這位常務副市長在跟誰打麻将,可是這麼肆無忌憚地說話,應該還是秦局長王長安那夥人。他們跟梅小芬雖然都是周仲榮的紅人,可是彼此間并不相能,甚至可能還互相帶着一些輕蔑。
不到十分鐘,劉成家電話就打了回來,說給他們曾院長打了電話,搞定。
葉三省再次感歎,人與人的訴求真是差異太大,或者,聶作家那個朋友隻是跟院長關系不好,院長本來準備卡他,現在因為劉成家一個電話,斷然改變主意,睚眦必報變成了心兇寬廣,而對于整個醫院,甚至那個層面的人來說都是難以改變的局面,一下就翻轉,皆大歡喜。
當然,葉三省也分析過聶作家此刻的心情和處境,聶作家享受高光時刻的同時,也承擔着各種壓力,一個人,面對的是一級政府的宣傳部,這幾天,宣傳部已經翻檢了他的所有社會關系,來自各個方面的說情勸誡,他心裡也肯定煩躁不已吧。說不定正好借機下台。
第二天一早,葉三省開車接到聶作家,兩人來到靈湫寺,聶作家跟智永熟悉,帶着葉三省直接到禅房,介紹說是周書記的秘書。
葉三省并沒阻止,也沒有提前跟聶作家溝通,他正是想借聶作家的口表明身份,這一次,不同以前來觀光或者散心。
智永表情依然是淡淡地,溫和而矜持地請他們喝茶,跟聶作家說些風花雪月和江城的文事,葉三省自然把話題引到聶作家的得意事上來,說寫了自己為主角的小說,又說到聶作家敢于擔當,正在阻止政府拆遷太白樓,他現在跟聶作家,是敵非友,兩人哈哈大笑,智永莞爾。
葉三省說,其實他也不太贊成西森寺這樣開發,西森寺靈湫寺都是寺,尤其是像太白樓這種曆史文化地标,上千年,怕是有些靈氣喲,這關系到風水,甚至是整個江城的風水,是不是動不得喲。
聶作家和智永都拿眼看着這位市*委書記的秘書。
葉三省繼續說,從金陵王氣說到秦嶺龍脈,從省城書記動了天府廣場的鎮水獸說到江城現在要動太白樓,聶作家和智永對看一眼,心裡多少都明白了這位葉秘書的一些心思。
智永說葉秘書很懂啊,葉三省說隻是愛好,但是他有位朋友也愛好,想向永師引見一下,請永師給他解說一些風水知識,有助于他的工作。
他故意把“風水”和“工作”說得很重很用力。
智永雙手合十,說了一聲阿彌陀佛。
聶作家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來電,走到禅房外接聽,一會回來坐下,對着葉三省說了一聲感謝。
葉三省點點頭,說風水的事,還要請兩位多加指教。眼睛隻看着智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