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連夜趕路。
有宣播提供的路傳,他走得還算順利,沒有受到太多的刁難。
隻是進入前将軍段煨的警戒範圍後,西涼軍将士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善,讓他心驚膽戰,不敢放肆。
認識到這一點,讓郭圖比挨了幾天刑訊還要受傷。
袁紹擁兵十餘萬,卻不敢與西涼兵一戰。
天子卻憑數千疲卒,大破李傕,并且親手砍下了李傕的首級。
莫非真是大漢火德不滅?
如果真是這樣,那袁紹将面臨什麼結局,可想而知。
郭圖病了,額頭燒得燙手,還說胡話。
侍從吓得半死,更不敢怠慢,心急火燎的趕路。
郭圖昏昏沉沉,耳邊蹄聲隆隆,仿佛有千軍萬馬迎面奔來,讓他恐懼莫名,尖聲慘叫。
當他恢複神智的時候,已經身處弘農城外的驿舍,眼前有一張熟悉的面龐。
郭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認出是誰。
“公達,你怎麼……在這裡?”他看看四周。“這是……哪裡?”
荀攸俯身看着郭圖,眼神中帶着一絲憐憫。“曹陽亭。”
“曹陽亭?”郭圖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已經趕了三百多裡,很快就可以渡過黃河,離開弘農郡了,心裡稍微安穩了些,如釋重負的籲了一口氣,躺了回去。
“公則,何以至此?”
郭圖長歎一聲,不答反問。“公達,你這是去哪兒?”
荀攸坐了回去。“見駕。”
“見駕?”郭圖盯着荀攸看了又看,試探道:“你的族人都在邺城,何不随我去邺城見本初?”
荀攸笑而不語。
郭圖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荀攸幼年失怙,由其祖父撫育,養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與絕大多數人都沒什麼往來。郭圖也不熟悉他,隻是聽荀彧提過一次,并不覺得荀攸有什麼過人之處。
況且他也清楚荀攸對袁紹沒什麼興趣,提議隻是出于客套。
此時此刻,他也沒什麼興趣和精力與荀攸攀談,隻想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荀攸見此情景,說了幾句客套話,主動告辭。
命人送荀攸離開,郭圖問侍從有沒有和荀攸說什麼。侍從連連搖頭。他們都是跟随郭圖多年的人,口風很緊,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郭圖面見天子的經過,他們隻字未提。
但侍從也提醒郭圖,荀攸是去見駕,遲早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郭圖更加煩躁,命侍從立刻準備吃食,準備繼續趕路。
——
荀攸站在廊下,看着郭圖的車馬駛出了驿舍,絕塵而去。
他輕輕哼了一聲,舉步出了門。
“主君,天子不是正在趕來麼,我們為何不在這裡等,卻要西行?”兩鬓花白的蒼頭提起行李,趕上荀攸,忍不住問道。
“我們已經遲了一步,不能再錯過機會。”
蒼頭扭頭看了一眼荀攸,神色訝然。
他跟了荀攸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荀攸這麼急迫。
荀攸沒有解釋。他從蒼頭手中接過一件包袱,看了看天色。
“今天辛苦一點,趕到弘農喝酒吃肉,再借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