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一見,不覺心蕩神搖,精魂已失。”————————【金瓶梅詞話】
面對胡邈的疑問,董承的臉色表現得有些不自然,女兒為他的子嗣着想,幾次探聽,最後求得已婚婦人易生育的傳聞。董承膝下無子,在這些年已然成為他心頭最放不下的一件事情,但這件事情又難以啟齒,董鳳當日無意間知悉尚屬巧合,他總不能每個人問一遍自己就要答一遍。
“此乃私事,不足道哉。”董承擺了擺手,說道:“一個北部尉,背後是王淩又如何?黃琬這些人不在,他在長安令任上五年未見升遷,可見天子也不甚親近他,你盡管拿出京兆尹的威勢來。區區一介婦人而已,量彼等不敢與我作對。”
原來這裡頭的利弊他竟然都知道,胡邈微微訝異,随即很快釋然,心裡想着也不無道理,秦誼到底是個小角色,王淩即便早年受過皇帝青睐,但他因為叔父王允的事險些受過牽連,皇帝現在有沒有将他放在心上還不一定。若是因一個婦人而投鼠忌器,反倒損了自己威風,胡邈如是想着,遂點頭應了下來:“謹諾,此事不便張揚,容在下先遣屬吏與其家透個風聲。倘若秦誼願意割愛,在下少不得要請董公施恩,許他一個前程。”
“這是自然。”董承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十分大方的說:“如此佳人,隻要他願意割舍奉獻,至少換他一個典農校尉,其後再有典農将校轉為正式軍職的機會,我也會頭一個想到他。”
胡邈心裡有了底,之後談起來也好談,在他看來,再好的女子也有價值,隻要許足了利,沒有誰會在這個問題上猶豫:“謹諾。”
他暫時将此事答應下來,至于董鳳與董承之間是否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準備留待以後再說,當下,是先幫董承完成這一樁‘私事’,再好論其他。
董承幾乎一刻也等不得,幾聲催促胡邈,幾欲要他立即下車去辦這件事。他此時腹熱難消,忽然眼往車外一瞧,想也未想就開口将秦慶童叫上了車。
秦慶童有些惶恐緊張、内心卻十分的激動,他自投遞董承門下,無一日不想着借此出人頭地,為此極盡奉承、辦事勤謹,最後終于被董承看上,調到身邊充當車夫。剛才在車外他聽得清清楚楚,董承随口就能給人許下二千石的典農校尉,自然也能随口給他這個小人物一個大前程。
胡邈在車廂一邊仔細打量着秦慶童的形貌,發現這個車夫居然難得的俊秀,雖然眼神有些躲閃、緊張,但光作為一個花架子看也是可以的。他不知董承喚他上來是何意,開口問道:“這幾日倒不曾發覺,董公身邊就連車夫都如此不同常人。”
董承大手一拍,順勢攬上秦慶童的肩膀,低聲笑道:“此子辦事得力,我府上人沒有不稱贊他的。隻是董子産不喜歡他,常說他急于名利,但我看來,這也沒什麼不好,不是麼?”
對方都這樣講了,胡邈自然要與董鳳唱反調,何況他從董承暧昧的目光中看出了什麼,賠笑道:“明公說的是,子産到底經書讀得多些,有些矜傲。殊不知天下人熙熙攘攘,皆為名利?”
董承笑着點了點頭,抓着秦慶童的手用了幾分力,秦慶童心頭閃過幾分不妙,卻又逃脫不得,隻在那低着頭尴尬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