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之衆,初雖有歡,後必相吐,雖善不親也。”————————【管子】
日頭挂在天邊,晃着熾熱的光芒與溫度。
張繡套着僵硬沉重的盔甲,坐在馬上,列于陣後。雖是第一次獨立帶兵,但他曾經也沒少在叔父張濟麾下臨陣觀摩,樊稠、李傕、乃至于董卓等人的品格道德先放一邊,單說他們的用兵習慣與方式确乎有過人之處,不然也不會憑借軍功走上台前。
而這些人的優勢,作為西涼軍年輕一輩的張繡很早就看在眼裡,如今親臨戰陣,他更是從容不迫的指揮着大軍厮殺攻城。發号施令、擊鼓進軍,張繡樣樣都辦的有條不紊,絲毫不像是初次領兵,很是讓手下人心服。
熱風呼嘯而過,城外傳來陣陣厮殺之聲,夾雜着腥臭的皿味,熏得張繡有點頭暈犯惡心。好幾年沒有上陣,他确實有點适應不過來,恍惚記得上一次殺人,還是在長安城外的大帳中,他一一殺掉了李傕、郭汜的親族。
蕲縣不大,就是有點太吵,也有點太熱了。
依據斥候的探報,蕲縣的防務分為内外兩部分,李豐領兵數千屯守城中,梁綱、樂就二将率萬人分屯城外。在路上張繡與太史慈初步約定,決計先剿除城外勢力最強的樂就部,逼亂兵進城。
太史慈當時說:“袁術不善将将,由此可見。既已托付北門,豈有一城之中三将分權而立、互不統領的道理?而況李豐、樂就等人素無遠見,待戰端一啟,必各自守禦,不敢相援,我等便可逐一擊破。”
張繡深以為然,袁術既不信任手下,讓人互相制衡,又不肯定下一個決策核心,隻奢望他們會遇事團聚互助,這怎麼可能!
于是就有了眼前這一幕,太史慈揮舞着手裡的長槍,率領着七千餘人徑直沖入樂就陣中,嗓門宏亮如鐘。
“殺!”
主将舍身殺敵,自然帶動麾下士氣高昂,為了建功立業掙個前程,這些原屬朱儁、後被調入徐晃麾下的老兵一個個奮力沖鋒,勇不可擋。
樂就知道徐晃奉诏南征,自己所守的蕲縣首當其沖,而袁術臨行前又沒有具體設立他們三個人中誰來做戰時最高指揮,他們三人本就各自為政,互相看不順眼——不然也不會分别駐守城内城外。
為了及時将這兩萬人凝聚起來,樂就特意入城去尋李豐,他本想好了,自己兵馬最多,打仗的經驗又足,在這個危急的時候争取另外兩人的認可自不是難事。可誰知李豐一聽到他的來意就變了臉色,說:“梁綱已與我相商妥善,城内城外,互為犄角,實不需再另其統率。何況袁公未有此等将令,你說這個想法,可盡快收了吧。”
樂就無可奈何,隻好早早退了回來,誰知剛一出城,就瞧見自家營帳被人沖擊得支離破碎。
“都站住!不許退!”樂就接近本陣時瞧見有大批人返身後退,連忙拔出劍來呵斥道。逃兵們見主将歸來,人心稍定,腳步雖停,卻不敢往回阻擊。樂就也不強逼,索性收攏部分人馬在大營東北處結成小陣,寄望能抵擋一時,撐到東北處的梁綱率軍來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