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凄風冷雨
“冷暖俗情谙世路,是非閑論任交親。”————————【遷叟】
靈前擺着的油燈悠悠的晃動着燈火,屋外又落着微雨,靈堂内外幽冷無比。劉瑁的話音落畢,堂下寂靜無比,誰也不敢第一個作聲,每個人的心都如堕冰窟,不知這局面将如何收場。
吳班冷哼一聲,上前一步,朗聲說道:“如今朝廷大軍就在白水關外,你如此僭逆行事,難道就不怕身死族滅嗎!”
他此時的底氣全來自于府外的那百十個家兵,這些都是随吳懿入蜀的精銳部曲,如今堂下不過幾十個巴郡賨人,到時候火并起來,還不知道勝負在誰手上。
吳班正得意間,卻是未曾想過劉瑁既然敢在這時候發難,必然是有法子讓孫肇率兵入城。他臉上的笑容尚未散去,就隻聽府牆之外突然傳來震天般的喊殺聲,那殺聲從街頭傳來,越來越近,很快在一陣雜亂無章的刀劍交擊聲過後,一支精銳的青羌兵便團團湧入,圍住了府邸。
作為劉焉手下的得力幹将、負責掌管悍勇的青羌兵的校尉孫肇全副武裝的走了進來,他先是對劉焉的靈柩拜了一拜,然後又對劉瑁一揖,恭聲道:“校尉孫肇,見過使君!”
“都殺盡了?”劉瑁冷笑一聲,往日那些瞧不起他‘狂妄’行迹的士人們如今一個個面如土色、噤若寒蟬,竟是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讓他心中從未有過今日這般暢快。
孫肇陰鸷的臉上擠出一笑,道:“不知誰暗中指使,意圖兵圍州牧府,密謀作亂。彼等百十人精銳,皆為屬下所擒,聽候發落!”
“主事之人我已知道是誰。”劉瑁悠悠說道,轉頭看向來敏,指其道:“彼等自從入蜀以來,屢生災異,我先父之病,未嘗不是由此而愈笃。先父早知其心有異,不過念在至親的份上,隻讓其出府别居,誰知其又屢傳亂言,弄得人心惶然,今日竟敢謀害于我!枉我家待其深厚,誰料彼等還藏有如此奸計,今日非得在我先父靈前問罪不可!”
孫肇話不多說,朝左右一揮手:“拿下!”
吳班拔劍叫道:“我等身負王命,招徕益州群士,看爾等何人敢上前謀逆!”
他這話唬得住尋常人,卻唬不住孫肇手下這批不知王法教化的青羌、氐人。隻見一個羌人揮舞刀劍,猙獰着沖了過來,吳班見勢往旁一躲,揮劍便砍,他曾也是在陳留混迹已久的遊俠兒,身形劍法遠勝于尋常士卒,何況是靈堂這種地形并不開闊的地方,更有利他的發揮。
那名羌人一時不防,頓時被砍傷了右臂,他怪叫一聲,剛打算用左手去捂傷口,隻見眼前的吳懿緊接着一道劍光劃了過來。羌人脖頸處的鮮皿猶如泉水噴湧而出,吓煞了在場的一幹士人,衆人又慌又亂的叫嚷起來,有的癱坐在地、有的試圖往外跑出去,卻被看護門口的青羌趕了回來。
場面頓時亂作一團,孫肇見手下不能一時擒敵,連連呼喝,而吳班、吳懿兩兄弟互相配合着,在殺退幾名羌氐以後,勉強将來敏護在角落裡。他們發現這些青羌雖然悍勇強力,但連最簡單的軍陣也不知道,隻曉得憑着熱皿往前沖殺,而此時堂内的羌氐大都圍聚到角落裡,劉瑁等人附近開始無人護持,隻有一個身材幹瘦的孫肇站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