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有千金之玉卮而無當,可以盛水乎?”【韓非子外儲說右上】
随着這一聲傳呼,在披香殿内的所有宮人、采女、宦者都放下手頭的活計,跑到中庭的道路兩邊奉迎接駕,一時間肅靜無聲。ranw?enw?w?w?.?r?a?n?w?e?n?a`com宋都的反應比怔愣着的郭采女要快,幾步便走到門下接駕。
“陛下要來,何不事先說一聲,我也好讓人先将梅煎放井裡冰上一陣。”宋都明媚的笑着,眉眼彎成一抹好看的弧度,見到皇帝之後比剛才見到那些小玩意還要高興。
皇帝剛牽起宋都的手,正準備移步往裡走去,聽到宋都這麼一說,不覺發笑:“這也沒幾日不見,如何變得這般懂事了?”
他到沒覺得哪裡不對,徑直與宋都擡步走進殿内,身後的小黃門穆順與采女郭氏二人體貼的留在門外。
宋都嘴角含着笑,機靈的答道:“陛下以前不是說過麼?‘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難道就許‘士’如此,我就不能如此了?”
“你身邊的郭采女能說會道,定然是她教壞了你。”皇帝的眉宇在來時尚且萦繞着些許煩悶,直到現在卻被宋都幾句話說得開懷,一腔的愁悶都無影無蹤了,眼底滿是歡喜:“如今就知道在我面前貧嘴,遇見皇姊、皇後的時候,卻連話都說不出來。”
宋都知道皇帝沒有生氣,不自覺的飄了起來,順着對方的玩笑往下說道:“長公主她們比我大,我自然要敬着她們一些了,不然又該說我愛多舌、沒禮數。”
她這話說出來自己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侍立在門外的郭采女卻着實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就連站在另一邊的小黃門穆順也懶洋洋的擡起眼皮,好整以暇的往郭采女哪裡瞥了一眼。心裡有一搭沒一搭的想到,有陛下剛才那句話在,宋貴人或許無事,你卻是逃不過一劫了。
果然,雖然沒有直接見到皇帝的表情,但光聽皇帝說話的聲音,就知道這話裡的笑意明顯淡了許多:“那你對我就不是‘敬’了?”
郭采女臉色發白,内心惶恐不已,自己的性命取決于宋都這番應答是否得體,而宋都看樣子卻并不知道其背後的嚴重性,這讓她不禁為自己捏了把汗。
“我何敢對陛下不敬!”宋都先是義正言辭的說道,随後又吞吞吐吐了起來,目光躲閃,雙頰泛起一層粉色。在喜歡的人面前吐露心事,總是會不自覺的低一頭,像是做什麼壞事了一樣:“隻是除了‘敬’,更多的還有别的……”
皇帝此時穿着件輕薄的淺色衫,内裡還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單衣防止走光,一頭黑發随意的用巾績包着,身上沒有挂戴任何配飾,面容幹淨清秀,看上去就像是個從小生活在長安闾裡、尋常人家的少年。
這副裝束盡顯少年之翩翩潇灑、風流蘊藉,與平常穿着朝服、常服的皇帝簡直判若兩人,形成鮮明對比。
宋都本就心儀對方,見了另一種儀态的皇帝,更是怦然心動,一時腦熱差點将心裡話直白的說出來。此時後知後覺,恰好卡在正中,隻說了一半就不敢再往下說了。
“你啊。”皇帝無奈的一笑,似乎是拿對方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