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蒙烈父子已經安全,也不用再演戲。
梁休再次回到隊列裡,雙手攏在一起,低着頭,又開始打瞌睡。
迷迷糊糊中,梁休似乎聽到西南三州,有流民作亂什麼的,朝堂上又吵鬧了一陣子。
再一睜眼,朝會已經到了尾聲。
老太監賈嚴,擺正拂塵,清了清嗓子,正要宣布退朝。
突然,殿外傳來一道凄然蒼老的聲音。
“陛下,老臣要狀告太子,求陛下為老臣做主啊!!”
“殿外何人喧嘩?”
随着賈嚴傳話,親衛放行,門口立刻沖進來一個人影。
來人一路踉踉跄跄,走到大殿中央,啪嗒一下,跪在地上,長揖在地。
“陛下!臣乃弘文館學士,散議大夫崔士忠,陛下,臣有冤情,臣要狀告太子。”
梁休忍不住撇撇嘴,懶洋洋道:“行了,崔學士,大家又沒聾,不用叫得那麼大聲。”
“閉嘴!”
梁啟沒好氣地瞪了梁休一眼。
要不是群臣在此,他真恨不得沖下去,對準太子的屁股狠狠踹兩腳。
這臭小子,剛剛才被人家告完狀。
這還沒消停呢,又來一個告狀的。
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簡直無法無天了。
氣歸氣,梁啟還不得不裝出一副和顔悅色的樣子,對崔士忠道:“原來是崔學士,你要狀告太子,不知太子犯了何事啊?”
崔士忠直起上半身,目光左右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
很快,他就發現了最前面的少年太子,眼底不禁閃過一絲冷笑。
一個毛頭小子,真以為自己是太子,就可以不把老夫放在眼裡?
敢得罪老夫,老夫就能讓你名譽掃地,名聲爛大街。
看你太子之位,還坐不坐得穩!
想到這裡,崔士忠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一臉鄭重地道:“陛下,臣要狀告太子二宗罪。”
“其一,毆打當朝官員,目無法紀,其二,亵渎師長,不知尊師重道。”
梁啟隻能配合演戲:“此話當真?”
崔士忠一本正經道:“此乃微臣親眼所見,斷然不敢有半句妄言,請陛下明鑒。”
此話一出,群臣嘩然。
衆人看着太子,竊竊私語,表情各有不同。
凝重、失望、懷疑、竊喜、幸災樂禍……
盡管不一而足,但有一點,大家幾乎達成共識。
那就是,這位剛到束發之年的少年太子,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
在此之前,外界普遍對太子的評價是,知書達禮,聰慧内斂,仁慈敦厚。
甚至,有不少朝臣曾據此推斷,太子将來,一定會是一代仁君。
實乃江山之幸,百姓之福。
可是現在,别說外人,就連一些熟悉太子的大臣,也對梁休産生了陌生感。
曾經那個滿身優點的太子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是一個乖戾殘暴,還愚蠢淺薄的少年。
不論怎麼看,都不像一名合格的國家繼承者。
一想到将來,炎國會交到這樣的人手上,很多憂國憂民的老大人,就忍不住唉聲歎氣。
更有之,簡直痛心疾首。
這些被兩位王爺看在眼裡,不免又暗生幾分竊喜。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他們敢肯定,隻要崔士忠狀告成功,梁休在群臣心中的印象,立刻就要變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