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6年11月,太平天國全民歡呼,上書迎翼王回天京執政。天王洪秀全難違民意,隻得下诏請翼王回京。
石達開奉诏回京的途中,天國百姓夾道歡迎,列隊歡呼,十裡一迎,百裡一亭,軍民尊為“義王”。
待到達天京,天王親自出城迎接,聲勢浩大。
合朝迎進天王府,滿朝文武上奏提請翼王執政。天王親封石達開為執政王,主持料理一切國事軍事。
北王韋昌輝餘黨戰戰兢兢,生怕遭到報複,紛紛成群結隊到翼王府門前跪地請罪。
翼王府早經天王重修整治一新,氣象非凡。過往百姓均來圍觀,指指點點,說個不休。
請罪官員脫帽負荊,齊呼:“屬下罪該萬死,恭請翼王處罰!”
翼王部屬含恨擁石達開走出門外,向着衆官員道:
“汝等皆遵北王命令,行不義之事,誅殺東王府及本王府家眷部屬,罪大惡極,本該處死。
然念你等并非本意,乃受命而為,今本王隻追查首惡,不懲部屬,恕你等無罪。
若今後再行不辨是非,為虎作伥,定斬不饒!”
衆官員喜出望外,均長跪不起,叩謝翼王恩德,願建長生靈牌,永遠為翼王祈福!
石達開不僅寬恕了北王部屬,就連北王親眷也未誅殺,甚至于繼續保護和重用,天京人心很快便安定下來。
在石達開的部署下,太平軍穩守要隘,伺機反攻,陳玉成、石鎮吉、李秀成、楊輔清等後起之秀開始走上一線,獨當一面,内讧造成的被動局面逐漸得到扭轉。
翼王府内經重新修葺後,已難看出舊日痕迹。
翼王娘黃氏玉蓮即将臨盆,石秀姑從旁照料。連日來心力交瘁,局面一旦穩定,石達開稍感欣慰。
此刻石達開坐在後堂書房,等待着妻子生産的好消息。
胡世衡站立一旁侍候,望見石秀姑匆忙進出,忙個不停,額角滲出汗珠,不僅有些關切起來。隻是此刻不便說話,隻能眼睜睜看着罷了。
細妹走進走出,也能感覺到一雙眼睛凝視着自己,不禁感覺心裡熱乎乎的。
連日來大事頗多,險象環生,一會為他和哥哥擔憂,一會為嫂嫂和侄兒擔憂,雖時常見面,竟無暇說上一句知心的話,也不知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唉,此刻不是想這個事情的時候,待侄兒平安出世,有了機會一定捉住他好生詢問一番。
黃氏身體瘦弱,且是第一胎,途中經曆了許多驚險的事情,未及足月,便發動了。
此刻在房中已是痛了半日,孩兒還未降生,眼見得黃氏力氣不足,産婆心中不安,加緊鼓勵。
恰在此時,天王妃來到翼王府中探望,并送來一支老山參,命人即刻煮了參湯送去産房,并将參片讓黃氏含在舌下。
黃氏倒像是增加了一番力氣,又努力了半個時辰,一個白胖的小王子終于呱呱墜地了!
産婆滿面汗水地抱出小王子給天王妃和翼王看,二人也是喜不自勝,翼王感激天王及天王妃的恩德,乃上奉厚禮以謝天王,天王妃告辭回宮。
這邊翼王府大擺宴席,慶賀小王子的誕生。滿朝文武無不到場,天王及天王後妃也均有賀禮見賜,一時間熱鬧非常。
這日,府中無事,胡世衡便來後堂尋石秀姑說話。
到得後堂門口,不便進去,便請女軍進去傳話。
不一會兒,細妹随身女軍小雲來到,帶領他從側門進入西跨院石秀姑居住之處。
隻見一個青磚砌就的月亮門,牆壁上開滿了各色薔薇,上刻着“垂花門”三個字。
進得門來,是一所極清幽的小院,當中是一隻醬色大魚缸,缸内幾尾虎頭金魚正在遊來遊去,水面上幾朵碗蓮,煞是清新可愛。
沿着青石闆路一直向前,便是一道遊廊,穿過遊廊過了一道角門,進了中院,門前一棵百年古榕,翠蓋遮天。
掀開門簾進去,正是細妹的中堂。
這個中堂布置的簡單雅緻。
堂中懸挂着一幅木蘭從軍圖,旁邊還附有對聯,上聯是:陣中巾帼戰須眉,下聯是:帳前木蘭勝戎裝,橫批是:何懼從軍!頗有氣勢。
木蘭圖下面便一張長長的條案,上面放滿了卷軸,也不知是些什麼。
隻在案角放了一隻六角花瓶,當中并沒有插花。
一張大圓桌擺放正中,倒顯得親切和氣,不那麼莊重嚴肅。
此刻細妹正端坐在桌旁,見他進來,并不招呼,隻動手端起茶壺斟了一杯茶,緩緩推向他的旁邊,望着他,點了點頭。
世衡會意,就便坐下。“此處别無他人,不必拘束。”細妹輕聲說道。
世衡将手中之物輕輕放在桌上,細妹方才看到他拿着一隻紅色綢布的包裹:“這卻是什麼?”
“一幅鞍鞯。給你的。”
“給我的?何時買的,我卻不知。”
“那日你叫女軍士跟着我時,我到馬市買的。”
“你怎知是我叫女軍跟随于你?”
“不是你還能有誰?這軍中将領雖多,女将卻就這麼幾位,别人派人跟着我作甚?”
“那你覺得我派人跟着你作甚?”
“自然是尋我的錯處,好收服于我。”
細妹一下子被說中心事,臉刷地紅了。這小子怎麼什麼都知道!
“你也太狂了,我好收服你,收服你做什麼?
難道我不收服你,你就不是天國的将領了嗎?你就不聽從我哥哥的命令了嗎?”
繼續犟嘴中......
“我自然是聽從翼王的命令的,我本來就是來投翼王千歲的。
隻是能不能聽從你,那就不一定了。”
“你!”細妹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