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年下,戰豪已将前院租賃房子的人家說好,年前即搬走了,過了年便可以打掃收拾出來,再添置一些櫃台貨架等物,綢布莊便可進貨開張了。
大年初二,姐姐何書月和大姐夫魏清澤帶着長子魏景之及次子魏濟之一起回娘家,聽說要開綢布莊,姐夫非常感興趣,連說要入一股,并且姐夫長年在外做生意,還真有這方面的人脈關系,頗有幾個熟絡的綢布客商,正好可以介紹過來,大家一聽都非常高興。
姐姐聽說志航至今還沒有說親,不免埋怨戰豪兩口不操心。
玉錦忙解釋說:“姐你是知道的,這兩年家裡顧了上頓沒下頓,哪裡還敢想娶媳婦的事?
如今手頭稍緩了,我倆就想着志航年齡也快十八了,是該說親的時候了,隻是也沒有媒人上門,不知是嫌棄家貧還是别的什麼原因。
姐姐姐夫若是有可靠知底細的人家,不妨留意一下,隻要是賢良品德的姑娘,别的咱也不挑。”
姐姐見說,倒答應得很爽快:“這還不容易!咱家志航要人材有人材,要家世有家世,哪樣拿出來不是首屈一指的?還怕說不上媳婦?!隻要放出風去,恐怕媒人得排到河邊上去!”
玉錦笑了:“行了行了姐。自家說說算了,出去說不怕人家笑話。咱自己孩子咋樣,咱知道,有那等好人家不嫌棄咱,咱也知足了。”
姐夫點頭道:“既這等說,要求也不高,我們回去打聽一下,包在我倆身上了。”
話說綢布莊的生意剛開始準備,秀姑也聽說了,便來找玉錦,埋怨她也不告知自己一聲,自己也想參加一股。
玉錦奇了:“你們孤兒寡母的,手頭能有這閑錢嗎?沒告訴你也是想着你們不寬裕就沒說,你若是有錢,那敢情好,多一股本錢,咱生意就做大一分,那當然是願意的啦!”
秀姑見說,回家去取了五百兩銀票,就交付于玉錦,當作股本。
玉錦晚間與戰豪說知,夫妻兩個暗自稱奇。想來想去,可能她是翼王之妹,從太平軍逃脫的時候手中藏有體已錢。
隻是若有錢,前兩年大旱時也過得苦巴巴,有錢還不早就花完了?
左思右想,沒個理由。
玉錦就尋了個機會上秀姑家中閑坐聊天,不經意地問:“對了,世衡兄弟的牌位和骨灰罐子怎麼不見了?”
秀姑見問,早已想好如何回答了:“好叫嫂嫂知道,隻因家裡兩個孩子還小,怕靈位在家,小兒驚恐,故此安葬到後院了。”
“那那個木雕小人呢?也一并陪葬了嗎?”
“可不是嘛。那是世衡随身之物,豈可分離?”
“原來如此,改日領我們也去拜祭拜祭。”
“嫂嫂不可!啊,不是這個意思,隻因在院中安葬怕人知道,畢竟世衡是投過太平軍的,若有人得知,不太穩便。故此我們不在院中拜祭。”
“那上哪拜祭?”
“就在屋裡。随祖宗一起拜祭。你瞧,靈位也不曾設,怕人看見不妥。”
玉錦越發狐疑,隻是一時也拿不出話來細問,若問得多了,倒顯得自己多事。隻得回去告知了戰豪。
兩口子猜來猜去,反複琢磨,不得要領。
若說是世衡沒有死,骨灰是誰的,屍首是誰的?若是别人的,木雕小人怎會在别人處?世衡不可能将木雕小人兒贈與别人的。
且世衡若沒有死,此刻在哪裡?為何不回家?秀姑為何吞吞吐吐?
一想到自家照顧世衡家人這許多年,可是如今連世衡生死都不知,家人也不傾心相對,不覺心灰意冷,好像被辜負了一般。
且說何書月自回娘家之後,惦記着志航的親事,見天在五靈山轉悠,東家串西家訪,終于被她找到一個合适的人兒。
這位姑娘名叫魏文英,原是魏清澤一門子的遠房親眷,論着輩份,管魏清澤兩口叫叔叔嬸子。姑娘有兩位兄長,隻得她一個妹妹,年方十六,溫柔賢淑,安靜大方,尚未婚配。她家中除了父母兄長,再無旁人。
一提起石灣何家,魏文英的父母很是中意,隻因何家家世聞名五靈山,早就知道的。隻說改日請志航上得山來相看相看,便就可訂下了。
戰豪和玉錦聽說十分高興,忙叫志航提了禮物上門,雙方一見,自是中意,就于二月二那日訂了親,三月十六正式婚嫁。
山裡人家,禮數本來就不繁瑣,再加上大災過後,各家都不寬裕,故此并不鋪張,隻在家裡祠堂擺了幾桌酒席,請了族人和親屬,行了禮入了洞房,就成親禮畢了。
且說李少捷那日同志航一同上山迎親,在魏家親眷中見到了一個姑娘,名叫無雙的,十分特别,吸引了少捷的注意。
這姑娘嬌小玲珑,活潑可愛。雖舉止有些孩子氣,倒不顯得輕浮,反而童真有趣,說出話來直逗得人發笑。
少捷将自己所得的紅包轉贈于她,沒想到她開心地在院子裡跑了幾圈,還爬上石榴樹挑最大的石榴摘了一個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