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5年1月,同治帝因花柳病駕崩。
阿魯特氏的人生徹底悲劇了,同治的死意味着她唯一的靠山倒了。
更糟糕的是同治沒有子嗣,她想做皇太後,除非慈禧為同治立嗣,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因此她深知生路渺茫,在驚懼和悲傷中常常哀哭不止。
慈禧當然不會給同治立嗣,如果給同治立嗣,再扶上皇位,也就意味着她隻能做太皇太後,那就永遠地失去了權力,這是慈禧絕對不能容忍的。
為了能繼續把持朝政,她将同治的堂弟載湉承繼給鹹豐為子,這樣就保證了她的皇太後之位。
但這樣一來,阿魯特氏卻成了新皇帝的皇嫂,既做不了皇太後,又不能再是母儀天下的皇後,處于極為尴尬的境地。
阿魯特氏得到父親的消息後,深知自己沒有活路,于是自盡而死,此時離同治去世僅過了75天。
這個一度以自己是由大清門入而引以為傲的皇後,最終完敗于從神武門而入的慈禧。
慈禧立她的侄子(丈夫的侄子)兼外甥4歲的愛新覺羅·載湉為帝,改年号為“光緒”,兩宮太後再次垂簾聽政。
兩宮皇太後的心中産生極大的溝壑,難以愈合了。
不止是由于慈禧的嚴苛導緻了同治的早夭,令萬分溺愛同治的慈安痛不欲生,還有一件事令慈禧對慈安也産生了深深的戒備之心。
那就是大太監安德海的死。
1869年6月,長江出現了一隻精美的大龍船。
繪有太陽和三足鳥的龍旗高高地在船頭飄動,船身上各色旗幟迎風飄揚,遠遠地就聽到龍船上傳來的絲竹管弦聲。
當船離岸近些時,人們便能看到船頭上立着一個身穿龍袍的人。
這艘船沿長江一路行駛,途中船隻紛紛讓道。
沿岸百姓哪裡見過這等氣勢,咂舌驚歎之餘又都迷惑不已:當年的乾隆爺下江南也不過如此,莫非又是皇帝親巡,可皇帝分明還小,一定是朝中重臣吧。
沿途所經州縣的官員隻知是欽差來臨,紛紛竭其所能将當地最好的東西拿出來準備接待。
然而,當船靠了岸,來人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人們卻大為疑惑,所謂的欽差大臣竟是一個小太監——慈禧的心腹安德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來,安德海是奉慈禧之命南下采辦龍衣的。采辦龍衣的任務已完成,安德海身着龍服,望着這些熱烈接迎他的官員,心中不禁得意萬分。
自打他在慈禧身邊當差,倍得賞識,這回又把這項重任交付于他,長江一行,他是好生威風。
本該早日歸京,可他一想,這麼大的氣勢,如此難得,何不乘此機會繞道到山東老家,來個衣錦還鄉!
于是龍船便駛往山東。
當船駛至山東泰安,安德海老遠便望見一群人跪迎岸邊,心中不禁有些激動,“我安德海也有今日。”
一抹得意的笑容浮上了他胖胖的圓臉,當他帶着這抹笑意踱步上岸時,掃視着眼前的人群,揚着臉,準備接受他們的拜見。
忽然,一群士兵沖出人群,團團将他同随從圍住,随即一條大繩将他綁住,拉到一個官員模樣的人面前。
安德海哪曾料到這樣局面,頓時惱羞成怒,朝那官員破口大罵:“好大狗膽!你可識得我是誰?!竟敢拿我堂堂欽差!”
那官員兩眼一瞪:“我乃山東巡撫丁葆桢。你就是安德海?你身為内監,竟敢着龍衣、打龍旗,謊稱‘欽差大臣'出來招搖,如此嚣張,怕是死罪難逃了。”
安德海一驚,随即又露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冷笑着說:“我是奉聖母西太後之命前往江南采辦龍衣,何罪之有?你們誰敢動我?”
丁葆桢微微一笑:“安德海,我這裡有慈安太後、皇帝的聖谕,命我前來捉拿你,我在此恭候多時了,你還有話說嗎?”
安德海一聽這話,腿腳一軟,頓覺兩眼發黑,他感到末日的來臨。
太監出宮采辦龍衣是違背祖制的,但是慈禧太後能夠給他撐腰,他當然無所顧慮,一路上這般招搖,卻忘了皇帝和慈安太後要拿他,殺他也是輕而易舉的,他更忘了慈禧也有由不得自己的時候。
身在北京的慈禧得知安德海被抓甚至已被定了死罪,一時間大驚失色,慈安和同治居然聯手将他寵愛的人置于死地,這不是給自己下馬威嗎?
她準備為小安子開脫罪責,也為自己挽回面子。
卻不料衆怒難犯,朝野中無人不反對,面對這個局面,她無可奈何地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