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正、弘演大夫各自歸營後,自是每日訓練麾下軍伍不停。
這些時日以來,有了比鬥之約的激勵,營中步徙們的訓練是愈發刻苦。自然的,營中糧秣消耗也是極大,一月不到,于正又拉下了不少虧空。
好在随着甯速大夫和許穆夫人的相繼歸國,二者都成功從宋國和齊國帶回了不少糧食,倒是成功抑制了高昂的糧價。特别是許穆夫人此行,齊桓公賞賜甚多,除了衆多的錢糧之外,另有“歸公乘馬,祭服五乘,牛羊豕雞狗皆三百,與門材。歸夫人魚軒,重錦三十兩”等物。
于正與許穆夫人的關系向來不錯,見此卻是厚顔上門,向夫人借些錢糧以作軍資。夫人贊賞了于正積極練兵,力圖恢複舊土的行為,大方贊助了不少,但同樣也提出了要于正多買馬匹,組建戰車的意見。
于正嘴上自是答應地好好的,收下了錢糧後卻并沒有真去陶丘城中買馬。一來是如今道路難行,秦國、晉國的賣馬商人不至,如今陶丘城内馬匹的價格都快漲上天了。二來雖然身邊不斷有人向他提出要組建戰車的意見,他也一度猶疑過,但猶疑過後他還是決定先堅持己見,真正撞一回南牆再說。反正再有十日,與弘毅大夫比鬥之後便可知曉結果如何,那時再去斟酌調整吧。
于正将新籌措來的錢糧全部都交給了計察管理,計察則正好借機向于正彙報這些時日營中的收支情況。
隻見他懷中抱着厚重的一摞竹簡,身後還跟着兩名随從,二人同樣擡着厚厚的竹簡文書,營中各項收支便都在這些竹簡之上。
“這麼多?”于正見三人又抱又擡的架勢,卻是着實吓了一跳。
“主君,這是最近二十日營中的各項收支情況,包括軍伍營中每日的錢糧消耗、軍備損耗,也包含工匠營中每日的出産和收入情況,還請主君一一過目。”計察鋸坐于下首,将竹簡文書一一呈上,并不時為于正做着詳細的講解。
“入:十七日,匠營新制弓弩十一把。”
“出:十九日,軍營消耗粟米十石、豕肉半扇。”
“入:二十日。借許穆夫人金二十斤,累計借款……”
此時的金不是後世的黃金,而是銅的意思。銅是此時唯一的貴金屬貨币,各國通行,而且每枚貨币都非常足兩,一枚枚數不方便的話,可以攏共放一起稱,重量是一樣的。
看着單獨羅列出來的一條條收支明細,不一會兒于正就頭大起來。這些記錄可謂是非常繁碎,用的數字又是此時的古文字,看起來非常的眼花缭亂。
“主君,可是察有記錄不明的地方,還請主君指正。”計察看到于正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卻是小心地出言問道。他自問對營中各項收支記錄地非常詳實,絕無任何纰漏之處。
于正轉過頭來看着計察,的确自己這手下做事認真嚴謹,倒還真不是他的問題。說來這卻是自己平時太忙導緻的一大疏忽,沒把後世先進的統計方法和阿拉伯數字教給他。導緻這賬雖然記得很是詳細,但是十分瑣碎,不好核對。
可是找個什麼說辭才好呢,那統計之法和和阿拉伯數字明顯是異于此世的東西,如何才能不讓他有所懷疑呢?
認真思慮了一會兒,于正卻是肅穆地對着計察言道:“子肅啊,你我做君臣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你的為人如何我都看在眼裡,是非常值得信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