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接到消息的章惇再次來到軍營。

　　讓甯複意外的是，章惇竟然把柳正也帶了過來。

　　“女婿啊，你真是太大膽了，這簡直是拿自己的命去賭啊！”

　　剛一見面，柳正就把甯複拉到一邊低聲埋怨道。

　　“嶽父放心吧，清心她怎麼樣，家裡一切還好嗎？”

　　甯複詢問道。

　　“家裡都好，就是清心一直擔心你，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柳正歎了口氣回答。

　　“您讓清心不必擔心，我有十足的把握安全回來！”

　　甯複十分認真的道。

　　“你……”

　　柳正猶豫了一下。

　　“你确定能成功？要知道蔡京可是盯上我了，要是你這次不成，不但你會因此獲罪，我恐怕也要官位不保啊！”

　　“放心吧，預防天花之法的功勞有我的一份，也有您的一份，等我回來，您就等着升官吧！”

　　甯複嘿嘿一笑道。

　　“但願如此吧！”

　　柳正還是有些心虛。

　　甯複和柳正聊了幾句，這才來到章惇面前行禮道：“多謝章公！”

　　“不必客氣，城中已經發現了幾個病例，現在雖然封鎖了病例所在的區域，可依然有擴散的可能！”

　　章惇面色凝重的道。

　　甯複聞言心中一沉，随後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

　　“章公，這裡面是我采集的牛痘膿液，毒性更小一些，如果事情緊急，希望你用這個給百姓們接種，肯定能讓不少人活命！”

　　章惇接過瓷瓶，随後又有些疑惑的問道：“就算真的有用，這一小瓶能救幾個人？”

　　“給人接種後，人也會長出牛痘，到時從人身上直接取出膿液再接種，循環往複之下，幾乎可以将全國接種一遍！”

　　甯複解釋道。

　　他一共采集了兩瓶，早就準備要交給章惇一瓶。

　　章惇恍然，小心的将瓷瓶收在懷裡。

　　一切準備妥當，章惇送甯複他們一行人出城。

　　城外就是被封鎖的疫區，共有十幾個村子連在一起。

　　早在天花爆發之時，朝廷就派遣大軍，将整個疫區封鎖，嚴禁任何人進出。

　　甯複他們的任務就是進入疫區，在裡面近距離的接觸天花病人。

　　他們至少要在疫區生活半個月，到時如果他們無人染病，就證明接種牛痘的确有效。

　　城外的路口有大軍把守，嚴禁任何人靠近，特别是疫區的人，隻要他們敢靠近百步，立刻就會被弓箭射殺。

　　甯複他們通過重重把守，乘着拉滿補給的馬車，終于進入到疫區之中。

　　“小郎君快看！”

　　剛通過關卡，吳軍頭就指着路邊對甯複道。

　　甯複扭頭，這才發現在路邊倒斃着幾具屍體，身上插滿了羽箭，應該是想要強行沖關的人。

　　“把他們埋了吧，免得再引發其它的瘟疫。”

　　甯複歎了口氣道。

　　這些人隻是想要活命，外面的封鎖的士卒也同樣是想要活命，根本分不出什麼對錯來。

　　随着甯複的吩咐，立刻有人從車上拿出工具，就地将這些屍體掩埋。

　　“小郎君，接下來我們去哪裡？”

　　吳軍頭再次問道。

　　“從這裡往東五裡，就是王家莊子，我在那裡有熟人，咱們先去看看情況，晚上就在那裡過夜！”

　　甯複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香皂作坊就在王家莊子，虎頭也在那裡。

　　之前甯複也多次去過作坊，對那裡十分熟悉。

　　……

　　王家莊子。

　　王家是當地的大姓，整個莊子都是一個宗族，足有上千人生活在莊子裡。

　　王貴出身于王家長房，家裡又有錢，自然在莊子裡極有聲望。

　　香皂作坊落在莊子裡後，更是雇傭了不少王家的後生幹活，報酬十分優厚。

　　在這種情況下，王貴的聲望水漲船高，幾乎都快要蓋過老族長了。

　　不過現在的王貴卻十分狼狽。

　　原本肥胖的身材瘦了不少，滿臉又是灰又是泥，趴在牆頭沖着外面叫喊道：

　　“姓劉的你不要欺人太甚，真把我們逼急了，大不了咱們同歸于盡！”

　　這裡是王家宗祠，院牆修的十分高大。

　　整個王家莊子的男女老幼全都聚在這裡，宗祠和院子裡全都坐滿了人，一個個滿是驚恐。

　　“好啊，那你們有種就出來，咱們比劃比劃！”

　　牆頭外一個有些瘋狂的聲音叫嚣道。

　　王貴擡頭向外張望。

　　隻見在牆外的空地上，幾十個漢子拿着各式武器，耀武揚威的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