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37章 暗流洶湧
石碑之上的三副圖刻,很快便被熱心的東京市民們解了出來。
第一副圖,洪水泛濫,巨浪滔天,淹沒城池,沖毀田莊,淹死百姓無數,正好應了前些年的淮南水患,江浙海嘯。
而第二幅圖官軍與烏合之衆們對峙厮殺,大獲全勝,說的是則去歲在淮南路的濠州、壽州、光州等地爆發的天聖教叛亂,朝廷以雷霆之勢,短短半年時間,便将叛賊悉數剿滅,恢複淮南安定。
兩幅圖的時間線是離現在越來越近的。
所以第三幅圖,說的就是······
雖然還沒有确鑿的證據,可皇城内外,東京各門,封鎖種種迹象都已經表明,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尤其是朝堂諸公,文武百官,還有那些個當初被扣留在宮中的官員們,那些禁軍在宮中大肆殺戮,淫掠宮祠,數日不曾封刀,興緻一起,便将宮人拉到廊下,光天化日之下,行那等苟且之事。
偌大一座皇宮,短短數日之内,不知死了多少人,平添了托少枉死的冤魂。
盛紘和長柏稍微好上一些,官職不高,位卑言輕,頭上還有禮部和太常寺的主事頂着。
雖說也被禁軍控制了起來,但終究沒有大開殺戒。
畢竟殘殺宮人女官和朝廷命官的興緻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尤其是文官,曆代官家,皆善待文人,文官們便是犯了事兒,隻要不是陰謀造反,頂天了也就是個抄家流放的下場。
若是兖王當真開了擅殺文官的先河,隻怕朝堂衮衮諸公,滿天下的世家大族們,都得跳出來和這家夥作對,打出清君側的旗号,率兵入京勤王。
石碑之上的内容本就不複雜,再加上徐章和顧二命人在後頭推波助瀾,就算是皇城司面對着突如起來的變化,也沒有絲毫準備。
關于兖王造反逼宮,陰謀殺害官家欽定之儲君,并且嫁禍之,現如今更是領兵占據皇城,挾持了官家和皇後娘娘,還有無數官員的說法,也在東京内外,不胫而走。
有些事情,是根本禁不住推敲的。
兖王和其麾下謀士文臣們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一丁點兒局勢,于短短一日一夜之間,便蕩然無存。
朝堂諸公們本就不是蠢人,先前之所以和兖王虛以逶迤,不過是權宜之策罷了。
是夜,韓府。
韓大相公屏退所有的下人,孤身一人獨坐于書房之中。
韓老夫人雖憂心韓大相公的身體,面對韓大相公的決定,卻也無可奈何。
一直到子時三刻。
韓大相公這才出了書房,換了一身尋常布衣,頭上裹着方巾,隻帶了一個貼身的随從,沒有驚動任何人,便悄然溜出府去。
韓府不遠處,一處宅邸之中,韓大相公,錢大相公,兵部尚書,吏部尚書,及兩位樞密使,七八個朝中舉足輕重的要員,彙聚于此。
另外一邊,皇宮之内,紫宸殿中,龍椅之上,兖王端坐其上,一身繡金蟒袍,頭頂金冠,侍者送來新制的大紅冕服。
兖王抓着冕服,細細品鑒,臉上卻不見絲毫笑容,反而面色有些陰沉。
擺擺手,斥退端來冕服的内侍。
幾個披甲的将軍又被叫了進去,随即殿中便想起了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不知多少東西被砸碎,兖王那憤怒的吼聲,便是在大殿之外也能夠聽得見。
幾個将軍被挨個罵成了廢物。
尤其是皇城司的副都指揮使吳光遠,更是被罵成了狗屎,執掌皇城司,耳目遍布整個東京城,竟然連何時起得謠言也不知道,連什麼人在背後鼓搗的也不清楚。
吳光遠哪裡敢辯駁,隻能悶着頭挨罵,連連告罪。
然後兖王又把幾個謀士給叫了進去,也是指着鼻子一通怒罵,說什麼聽了他們的鬼話,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不上不下的,若是當初直接叫嘉佑帝寫了禅位的诏書,豈非省了這許多麻煩。
因着那塊自汴河之中被打撈而起,上書‘河圖洛書’的神異石碑,看似平靜的東京城内,早已掀起了無數洶湧的暗流,各方皆動。
······
一路平安,徐章帶着小世子,有驚無險的回到了神武軍大營。
東京城雖是皇城司的大本營,但皇城司終究還不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夏王妃和夏王世子二人行蹤本就極為隐秘,知道他們母子身份的,也隻有徐章和明蘭,以及孫平寇王破敵,還要丹橘和小桃。
其餘那些随行之人,隻知道夏王妃的身份尊貴,疑似朝中某位大臣的家眷,因在南京探親時和自家大娘子偶遇,這才随船回京。
又因為如今東京成裡頭出了變故,這才暫時和自家主母在城外的莊子上落腳,說是打算等到城裡頭徹底安穩下來之後,再行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