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興平二年(195年)夏,長安南塢。
“知了~知了~”
悠悠地蟬鳴如同有節奏的鐘呂一般,喚醒了草廬中靠着床沿睡着了的少女。
透過陰翳的樹影投射下來的斑駁陽光,照得臉蛋有些嬰兒肥的少女睜開眼睑頗為費力。
她的眼廓還有些許發紅,看上去頗為憔悴。
一陣溫煦的盛夏微風從窗棂間吹拂而過,卻沒由來地讓她打了個哆嗦。
“糟了,陛下...”
嬰兒肥的少女喚名董婉,西涼軍董承之女。
如今以貴人的身份被李傕擄至南塢,與天子囚禁在同一處院落裡。
她不顧壓在手腕下有些變形了的纨扇,趕忙伸手摸向了床榻上,一個年歲約十四五模樣的男子的額頭。
入手卻是一片滾燙。
男子敞着小衫,兇口不住地起伏着,嘴中呓語,顯然是發燒的有些糊塗了。
“吱呀~”
門軸一聲輕響,一位身材高挑、面若寒霜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薄薄的嘴唇緊緊地抿着,顯然内心并不平靜。
“姊姊,外面的人有什麼說法?”董婉連忙問道。
“哪有什麼說法。”伏壽微微蹙眉,輕歎了口氣道:“連門都不開,喚了半晌也無人應。”
兩女望着床上的男子,顯然極為擔心他的病情。
見男子嘴唇嗡動,伏壽忙俯身側耳在天子的唇邊。
“可...樂。”
“陛下,莫不是渴了?是了,燒成這樣定是渴水喝。”
“我的伏姊姊,哪裡有水啊!”董婉急得直跺腳。
正值盛夏,被囚禁的三人卻已經是一天沒喝水了。
外面的西涼軍士卒不知道在幹什麼,僅剩的一點水也被用來化藥。
外面除了隐約的砍殺聲和呼喝聲,什麼都聽不到。
顯然李傕和郭汜兩方鏖戰正酣,一時半會兒顧不得天子這邊了。
床榻上的男子還在呓語,嘴唇早已幹渴的發白。
“雪...碧。”
臉蛋圓嫩的董婉不明所以,而身材高挑氣質清冷的伏壽,卻似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拿起了燭台。
“姊姊這是做什麼?”董婉可愛的臉蛋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伏壽不答,挽起了衣袖,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手臂。
鋒利的燭台邊角幾乎就是一瞬間,就割破了她的手臂。
滴滴答答的鮮紅皿液,被順着手臂送到了天子的嘴裡。
像是喝到了瓊漿玉露一般,男子無意識的貪婪地吸吮着皿液,幹癟發白的嘴唇漸漸紅潤起來。
董婉被吓愣了神,圓嫩的臉蛋如同果凍般顫了顫,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董婉連忙撕下裙擺的布條給伏壽包紮傷口,而此時伏壽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煞白。
男子補充了水分,狀态似乎好了些。
至少不再說胡話了,複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眼見伏壽有些虛弱地靠在榻側休息,董婉亦是不敢再偷懶了。
她拿着竹骨絹布纨扇,如同招财貓一般一下又一下的機械扇動着,給男子降溫。
不知過了多久,隐約間男子似是又開始說起了胡話,當董婉靠近傾聽時,面容卻變得羞怯地彤紅。
“奶...茶。”
回想起伏姊姊的“壯舉”,董婉神色糾結。
半晌,董婉方才面色潮紅地伏在男子身前欲解開小衫。
而男子昏昏沉沉間,被壓得卻隻覺得呼吸愈發困難,如同溺水的人一般......憋悶到了極緻,最後咳嗽了幾聲,竟然猛地睜開了眼!
“啊!”
董婉吓了一跳,這一聲尖叫,也将休息的伏貴人驚醒了過來。
“你在做什麼?”伏壽面若寒霜地看着衣衫散亂的董婉問道。
伏禦姐斜绾一邊的發髻随着動作散開,青絲散落開來此時也顧不得了,見男子醒來,急忙慌亂地行禮。
“陛下,可好些了嗎?”
劉協,或者說劉弋,這位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的穿越者,沒有回答伏壽這位冰山美人的問題,也沒有去欣賞董貴人果凍般的圓嫩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