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之間。
這方景隆已飛馬而至,跳下馬來,幾乎要一個箭步,沖至方繼藩面前,将方繼藩摟在懷裡。
可刹那的功夫,腳步卻又遲疑,朝朱厚照拜倒道:“臣……見過陛下,臣迎駕來遲,未能遠迎,萬死。”
他說話聲音哽咽顫抖,雖是朝朱厚照行禮,眼睛卻是下意識的,往方繼藩方向看去。
兒子……還是老樣子啊。
看來是真的沒有吃過什麼苦。
這便好,這便放心了。
方正卿一身戎裝,也學着祖父一般,拜倒在地。
朱厚照朝他們點頭:“你們來的正好,朕正說到了你們,哈哈,朕的外甥在此,小東西,原來長這樣大了,成親了沒有?”
“成了。”方正卿道。
朱厚照頓時一臉遺憾之色:“呀,這麼早就成親了,莫非還生了孩子?”
“陛下真是神機妙算,還真有喜了,本來還想修書給父親報喜呢,誰料,那邊得了喜訊,這邊陛下的聖駕便來了。”
朱厚照便更是露出遺憾之色:“你這小狗東西。”
随即又朝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的方景隆看了一眼,方景隆臉色确實不太好看,正卿是小狗東西,那麼自己的兒子是狗東西,老夫豈不是老狗東西了?這是當着和尚罵秃驢,你罵老臣倒也罷了,别罵我兒和我孫哪。
可朱厚照卻一邊親昵的摸一摸方正卿的頭,一面歎息道:“方卿家,你快快請起,你是朕的叔伯輩,且年紀不小啦,起來說話吧。朕哪,可是冒冒失失就來了,事先也沒有知會,所以你沒來迎駕,也是應當的,怪不到你的頭上。朕這一路來,見這黃金洲,可是太平的很,這都是你們祖孫二人的功勞哪,你們方家,實是滿門忠烈,為咱們大明衛戍邊鎮,如若不然,朝廷談何經略黃金洲呢?”
他親自将方景隆攙扶起來。
方繼藩瞧在眼裡,心裡道:“陛下何時也學會虛僞了,明明方才還在說,将來方家遲早要成為朝廷隐患,轉過頭,卻又笑嘻嘻的說什麼滿門忠烈。”
自然,方繼藩不是傻子。
方才陛下對自己說的,乃是掏心窩子的話,這些話,本是不該放在台面上的,他既說了,便說明朱厚照對自己沒有任何的藏私,可對别人,這些話自不會說。
這也算是心機了吧。
陛下情商低是低了點,智商卻還是不錯的。
方景隆起身,道:“老臣何德何能,當得起陛下的誇贊,臣在此,憑借的都是陛下以及朝廷的恩典,有了朝廷作為靠山,老臣在此,方才有一些作為。”
朱厚照哈哈大笑:“這才十數年,便有如此模樣,連朕都沒有想到,走吧,尋一匹馬來,朕餓啦,給朕備了酒宴沒有。”
齊王府就在新青島之中,之所以選擇這裡開府城建牙,頗有幾分齊王守邊的意思。
畢竟,當下封地上最大的禍患,一定是來自海上的敵人,至于大陸中的土人,反而不足為慮。
靠着齊王府,便是西山書院。
書院占地極大,幾乎是依京師的書院原樣複制。
方繼藩乃是書院的大宗師,利用這一層職務之便,一方面鼓勵徒子徒孫們來黃金洲建功立業,另一方面,也以交流的名義,遣送了大批的徒子徒孫來此。
因而……黃金洲的西山書院,絕不是空架子,大量有才華的學子,紛紛來此。一些優秀的院士,學士,也在此講學,各科的俊傑,雖不可京師的書院相比,卻也有一較高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