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霍夫曼再也忍不下去了,猛然推開會議室大門大踏步走了進去,臉色陰沉地掃視了衆人一眼。由于是臨時召集的會議,會議室裡人并不多,除空軍總參謀長耶順内克大将、防空總監約瑟夫·卡姆胡貝爾中将和加蘭德三人外,另外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軍官,從軍銜判斷是少校,萊曼小聲告訴他這位就是新任JG26聯隊聯隊長不久的格爾哈德·舍普菲爾本人了。
衆人沒料到元首突然會推門進來,一時間居然忘了行禮,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安排元首等人就座。
“格爾哈德·舍普菲爾?”霍夫曼叫住了正欲悄悄退走的少校,直截了當地說,“我聽到你們剛才的争論,我對你的表現很失望。”
“尊敬的元首,我……”舍普菲爾知道情況不妙,硬着頭皮想解釋兩句,卻被霍夫曼搖搖手打斷了,“對防空作戰失利責任的追究原本不會牽連到一個普通的空軍聯隊長,尤其是其中還存在着指揮、裝備等問題,我更不想遷怒于一個普通的基層軍官。但令我不能容忍的是,面對強大的敵人,你喪失了一個軍人起碼的鬥志與精神,這不是演習,這是你死我活的鬥争——要麼我們踩着敵人的屍體走過,要麼讓敵人踩着我們的屍體走過,除此之外沒有第三條道路可以選擇。你以為你挽救了飛行隊小夥子們的性命?恰恰相反,如果任由英國人的炸彈落下,會有更多的德國軍人和平民因此而喪生。”
舍普菲爾的臉紅了,頭不由自主的耷拉下來。
“既然你這麼熱愛生命,從即刻起,我以空軍總司令的名義解除你JG26聯隊聯隊長的職務,你明天就可以去米爾希元帥那裡報到,希望戰俘們能夠感受到你對生命的熱愛而提高存活率。”
可憐的舍普菲爾像一條被打斷了脊梁骨的老狗,拖着腳步,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會議室。
“這樣的軍官是誰推薦的?”凱特爾盯着舍普菲爾踉跄的背影,不滿地說,“作風疲軟、毫無鬥志,把整個聯隊都帶壞了。元首待人還是過于寬容大量,換我直接将他攆出軍隊。”
加蘭德的神情顯得有些古怪,這事情其實和他關系不大,聯隊長人選也不是他推薦的,否則舍普菲爾少校剛才就不敢這麼無禮。原本他要跟随凱塞林元帥去南線上任,隻不過還有一些晝間防空的工作沒有完成與卡姆胡貝爾中将的交接,因此在柏林又滞留了幾天。今天下午JG26聯隊在面對美國陸軍航空隊飛機空襲時的表現不力,身為該聯隊曾經的老長官,他面子挂不住了,特意把舍普菲爾叫來詢問情況并希望對方能認個錯,改善耶順内克和卡姆胡貝爾對JG26聯隊的印象,沒想到趕上元首到來,這下倒好,一切全撞槍口上了,舍普菲爾少校連認錯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身兼空軍總司令的元首撸掉了職務。
霍夫曼沒把衆人的心思放心上,隻問:“今天下午打下了最新型号的美國轟炸機?”他心裡十分緊張,難道美國人提前投入了B-29,那些大家夥可不太容易對付。
“是的,元首。”耶順内克遞過來一堆照片,“這是擊落的飛機殘骸照片。”
接過照片後隻粗粗看了一眼,霍夫曼便怒不可遏地甩到桌子上:“這分明是波音公司的B-17轟炸機,美國人管它叫‘飛行堡壘’——倒是和我們新改編的傘兵裝甲旅名字一模一樣,這哪是什麼新飛機?兩年前我就知道了。”
衆人面面相觑,忽然間都把目光投向了耶順内克,似乎在責怪他為什麼如此大驚小怪,後者自己也感到哪裡有些不對勁,猛然間回憶起來:在去年美德相互宣戰前夕,德國駐華盛頓的武官弗裡德裡希·馮·伯蒂歇爾已完成有關美國轟炸機研發和生産的詳細報告,根據他的報告,新型飛機(如B-17F和野馬)的廣告在雜志、兒童書、香煙包裝上到處都是,美國人根本沒什麼保密意識。閱讀報告後的耶順内克極為震驚,在4個月前也就是5月份間委托伯蒂歇爾向元首做了彙報,沒想到元首根本就拒絕相信這些數據。在私下場合,耶順内克絕望地告訴伯蒂歇爾戰争已經失敗,但在公開場合他宣揚的觀點卻截然相反,在有一次空軍技術部内部交流會議上一個航空工程師試圖闡述他對美國陸軍航空隊重型轟炸機威脅日益增長的看法,被耶順内克毫不留情地打斷了:“盟軍每制造出來一架四發大型轟炸機都讓我感到高興,因為我們将像擊落那些雙發家夥們一樣把這些四發轟炸機打下來,摧毀一架四發轟炸機對敵人而言是更大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