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漩渦中的華萊士(續)
“您的全部邏輯可以概括為一句話:按您提出的條件與德國人談,談不成就繼續打,是麼?”杜魯門慢條斯理地問道。
華萊士咬了咬牙:“完整策略會有很豐富的内容,但基本邏輯差不多就是這句話。”
“很好,我明白了。”杜魯門點點頭,“現在,我提議召開參衆兩院正式會議,暫停華萊士副總統的履職權力,并啟動對其的彈劾程序,然後移交聯邦調查局根據《忠誠法令》調查其是否有間諜嫌疑,并由相關司法機構予以定罪!”
如同5000磅超重型炸彈投入了會場,所有人瞬間目瞪口呆,心髒差一點的幾乎都差不多要從兇腔裡蹦出來了。
“你……你……你……你在皿口噴人!”
“我身為合衆國參議員,難道沒有提議發起彈劾程序的權利?”杜魯門一臉正色回應道,“我現在向會議解釋我這麼做的理由:
第一,你的和平條件和德國的和平條件相去甚遠,根本扯不到一起,最終結果無疑是要打,但你先抛棄蘇聯,然後又準備抛棄大不列颠,還準備抛棄澳新、南非、中國、加拿大、巴西等一系列盟友國家,将來美國與軸心國家作戰,一個是盟友遍布世界,一個是孤零零隻有自身,我懷疑你奉了德國之名拆散聯盟體系,讓合衆國自絕于盟友;
第二,宣戰還是和平都必須經過國會審議,如果你認為某個或某些指揮官不稱職,你可以在你的職權範圍内進行撤換和調整,但你現在沒經過更深入的談判,特别是你在僅僅臨時代行總統權利的情形下,也未經過國會決議,居然擅自對和戰問題發表質疑,這是在幫助敵人瓦解我們的軍心、民心,誰不知道打仗要死人,要承受損失,80萬人是多,8萬人就不多了麼?3000億是損失,300億就不是損失了麼?捍衛國家尊嚴、保衛領土與主權完整、保護自由世界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這是可以用來讨價還價,單純用數字損失來進行評估的麼?難道生命如此寶貴,以至于當奴隸也在所不惜?
第三,《聯合國家宣言》曾表示要使用全部力量與軸心作戰到底,現在美國可以撕毀條約提前媾和,大不列颠行不行呢?蘇聯行不行呢?澳新行不行呢?就算是和談是個謠言、斷絕盟友援助也是個謠言,但消息已傳出去了,動蕩、裂痕、猜疑的種子就布下了,我們還能指望盟友們全心全意、毫無芥蒂地在未來繼續與美利堅精誠合作麼?這不是政治間諜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最顯著的特征麼?
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講,你的觀念和策略都是在幫德國人的忙,在拖美利堅的後腿,這種人我們還能容忍他繼續在這個職位上繼續幹下去麼?”
“反對!”
“有道理!”
“反對!”
“支持!”
會場裡頓時亂了套,民主黨左翼有不少贊同華萊士觀點的人,而民主黨右翼以及一部分共和黨人又附和杜魯門的觀點。不管台上怎麼說,民主黨看起來首先是分裂了,一個民主黨出身的副總統,居然會被同樣是民主黨出身的參議員公開場合下提議彈劾,還有比這更滑稽的事麼?
實際上,華萊士剛才這通發言裡并沒有什麼特别具有黑幕的消息,大部分戰況、損失、戰果以及其他方面的情況都向國會通報過,很多消息還對外公開發表過戰報,光是為解釋海軍幾次重大戰役的失敗,羅斯福就親自赴國會參加過質詢。華萊士發言的主要震撼之處是将所有損失全部累計在了一起并系統性闡述出來,大多數人隻是聽過就算了,誰會将其一樣樣加起來。
但這顯然不包括杜魯門,專門調研軍隊内部貪污腐化、鋪張浪費情況的他知道的消息遠比華萊士更多、更深刻。比如火炬戰役戰役前夕,軍隊需要的物資明明已采購好了,但因為管理和運輸的混亂,臨要上船前又找不到了,最後隻能重新購買一批;又比如很多商品明明可以直接向廠家訂貨,但因為後勤部門的疏忽或混亂,事到臨頭根本拿不出來,隻能撲去商場采購或緊急訂單——無形中又浪費了錢;又比如以20mm航空機槍為代表的軍備生産浪費(前文已述),他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對于傷亡、消耗、戰損他當然捏着完整的數字,而且他還知道軍方是怎樣在戰役報告中将這些損失應付過去的:比如自身損失不能縮小的情況下,就羅列對手的損失,顯示這個結果是正常的;如果損失比對手大很多,就渲染對手的軍備強大、武力突出或者擁有絕對優勢——比如為了掩飾第八航空隊空襲的失敗,就誇張地描繪噴氣式戰鬥機的巨大威力;比如為了掩飾陸軍師戰鬥力的孱弱,就習慣性誇張虎式坦克的威力——在陸軍的戰報裡,德國虎式那是以一當十的世界第一坦克,每個德國裝甲師至少擁有80輛虎式,300輛4号坦克,怎麼打得過呢?實在沒法推了就說盟友無能,比如百慕大之戰是英國守軍無能,紐芬蘭失利是兩個加拿大師無能,非洲之角是皇家海軍無能。總而言之,這些甩鍋的藝術杜魯門都是門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