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時已将近二更,多喝了幾杯的李淩本打算洗洗就睡,結果一扭頭就看到小丫頭一副别扭為難,欲言又止的模樣。這讓他不覺有些好奇,便問道:“月兒,你這是怎麼了?今天去吃酒不開心嗎?”
月兒忸怩了一下,一雙小手在自己的衣擺處摸了摸,這才猶豫着開口:“能去古大哥家吃酒我當然是開心的,可是……可是……”話到嘴邊卻又有些不好出口了。
李淩笑了起來:“怎麼,在哥面前都不好說了嗎?”
“嗯……哥,你真打算再去考科舉嗎?不要去好不好?”
“為什麼?你擔心我考不上?”李淩有些意外,古月子他們不斷說服自己去走科舉之路,自己妹妹反倒想勸自己放棄這一想法,這可太過古怪了吧?不是說如今大越朝科舉才是成功的捷徑嗎?
說出那句話後月兒反倒放開了,當下看着自己哥哥道:“哥,我怕又回到以前那樣……爹他是因為考秀才不中才變成那樣的,你以前也有過那樣,後來好不容易祖宗保佑,讓哥不一樣了,可現在又要去考秀才,我好怕啊……”
面對着妹妹那擔憂的可憐目光,李淩不覺歎了口氣,他這才知道之前那段日子的遭遇給小丫頭帶來了多大的傷害,讓她直到現在還怕往事重來啊。當下裡,李淩便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月兒不要擔心,哥哥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你也記得的,我可是有做了神仙的祖宗保佑,做什麼都一定能成功,對不對?自然也就包括科舉了。”
見妹妹還是一臉的猶豫,他又道:“那這樣好不好,我答應你隻考這一次,最後一次。如果這一回我再考不中秀才,今後就再也不去考了,隻在家裡寫寫小說,做做生意,怎麼樣?”
“你保證?”小丫頭眨巴着大眼望着他問道。
“我保證!”李淩笑着伸出一根小拇指來,“咱們拉鈎,這樣就再不會抵賴了。”
“嗯,拉鈎!”李月兒也探出小指來,兩人一勾,口裡念叨着:“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才算是把誓約給做成,她臉上也總算露出了輕松的笑來。
李淩見狀,也放松作笑。不錯,就在回家的路上,他已經決定嘗試科舉了。這不光是因為古月子和徐滄說的在理,更在于他自己也覺着隻有考中-功名才能确保自身安全。
關于莊家似對他懷有極大惡意的事情李淩雖然沒有告訴其他人,心中卻一直留着小心呢。他有八成把握确信當日摸進自家,打傷自己和月兒的賊人就是那日能長驅直入上樓的莊強身邊的親信。這樣一個人物,自不可能為了區區百來兩銀子做盜賊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受了莊強指使才來傷人奪銀。
那莊強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自家與莊強有什麼大的仇怨,能讓他幹出如此下作的事情,隻為讓自己還不上欠債?
這些問題的答案李淩現在是想不出來的,也沒法通過官府來給自己一個公道,因為手握刑獄大權的典史正是莊強之兄莊弘,而他自己隻是一個底層百姓而已。這麼想來,其實他和妹妹一直都處于危險中,卻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而唯一能讓自己擁有一定自保之力的,就隻有改變身份,獲取能讓人投鼠忌器的功名了。哪怕隻是一個秀才,也足以讓莊家兄弟不敢亂來了。所以科舉之路已勢在必行!
……
次日一早,李淩便翻出了一大摞書來看。這些都是自己和便宜老爹之前留下的關于科舉的書籍,除了必備的四書五經外,還有諸多公認的儒門大家對經典的一些解釋。不過因為曆史有變的原因,本該流傳甚廣,被定為顯學的程朱理學倒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五十年前大儒王憚所提出的王學,裡邊包含了一部分理學和經世緻用方面的學識,看着倒是挺有些道理的。
除此之外,還有諸多儒門子弟的一些著作,都是對那幾本經書的闡述研究,反正加到一起足有十多本,足夠人看上半個多月了。
李淩則打算先從熟讀論語之類的經書開始,畢竟這些才是根本所在,要是連這些書都沒看個滾瓜爛熟,其他東西就都是空中樓閣了。
他本以為光這一步就要浪費自己許多時間,死去無數腦細胞了。可結果真到了拿起書小聲誦讀時,李淩才驚訝地發現,自己隻一眼掃過去,書中内容就跟放片似的直接從腦海裡冒了出來,腦海裡那讀書的聲音比之眼睛看得更快,就好像是它們早就被灌入在腦中,隻是之前沒被激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