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靜靜地蕩漾着漣漪,有那麼一瞬間,仿佛是靜靜的頓河。
日落西山,在秦淮河畔,冷清與喧嚣隻是一步之遙。不遠處遊船畫舫、亭台樓閣林立于河岸及兩側,已是燈火輝煌,火樹銀花。沿着河水極目遠眺,這份似錦繁華竟是沒有盡頭。從千年前,到百年後,六朝脂粉似乎不曾變過。
坐在冷冷清清的樓上看着這一幕的,是一個俊朗少年,五官精緻,十指修長,膚色白皙,略有英氣,隻是脂粉氣略顯厚重。任是他不樂意塗脂抹粉,也奈何不得别人上下其手。不過他的身上穿的卻是漿洗得泛白的粗布藍衣,似乎他的容顔沒能為他帶來物質上的匹配。不過,這反而襯托了他的容顔。
他從醒過來到此刻,剛過去了三天。這三天,他幾乎都找機會獨自待着,躲開一些人,頭上傷疤還有些隐隐發疼。
獨處并未掃去煩惱,此時,他有些郁悶。
曾經甄風也是個讀者,看某點上那些曆史故事,穿越的好多人,不是進了豪門大族,哪怕是沒落的,就是有點關系網,哪怕是潛在的。他既沒遇到退婚,也沒碰到入贅,更沒有身份加持,哪怕是個秀才,似乎更沒有金手指。那些一出場就是扮豬吃老虎的場景和身份更加沒有,比如回家發現女兒睡狗窩的戰神、奶奶壽宴二十億禮金坐哪的上門女婿、給同學跑腿賺零花錢被家裡打了五百億當零花的少爺……借用一首歌詞,就是:故事裡都是騙人的。
可以說,開局一場空。
據二叔說,十年前,中原改朝換代,自己父母雙亡,他與二叔相依為命,根據族譜他們到江甯的遠親避難。其實江甯甄氏也不富裕,當年也隻是開了一座酒樓,勉強養家糊口,地位又低。曾經打腫臉充胖子,假裝衣錦還鄉,所以老家的族譜上有了記載,這才成了甄劍帶着甄風投靠的對象,雖然他們上了當,但是好歹有個遮風避雨充饑的地方。
雖然二叔和自己被收留了,但是并不受待見,甚至連家裡僅有的幾個仆從,也對他們頤指氣使。好容易二叔娶了親,也就是剛才的嬸娘,雖然相貌一般,卻是溫柔賢惠,也算是二叔有福。
甄家在半年前,借着過去十多年的積蓄又開了一家新酒樓,也不雇傭店裡掌櫃、跑堂、廚子等人,把他們這投奔的一家全拉來幹活,連不到九歲的弟弟妹妹也使喚上,而且不曾給予錢糧,就像是免費仆人。這一切在甄氏的眼裡,似乎理所應當。
未來何去何從?甄風覺得這種恬靜的生活也不錯,隻是在二十一世紀作為人的尊嚴,讓甄風不願寄人籬下繼續受人白眼,更不願被塗脂抹粉去伺候客人,也不想渾渾噩噩沒有尊嚴地生存。這個時代,很快南唐就要滅亡了,或許可以到宋朝謀求一份差事,保一家平安無憂。
他的印象中,值得借鑒的案例确實有。南唐有個落第學子樊若水,就是靠上書宋太祖言明江南可取,自願充當間諜,立即換取了舒州軍事推官的官職。或許可以以此作為投名狀,跟趙匡胤換個官當當。此事關鍵在于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