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門庭冷落,此時仿佛要門庭若市了。胥吏前腳剛走,一個花枝招展,徐娘半老,脂粉厚重得仿佛不要錢的中年女子揮着絲巾譏笑地進了門:“呦,呦,夏娘子好大威風呀,剛才的官差也不過如此吧。”
夏小娘不明就裡,這人她認識,是斷袖閣的老寶芳媽媽,秦淮河畔出名的像姑館掌門人。能在秦淮河畔立足的,多少都有背景。若非沒有背景,夏小娘早就想進去分一杯羹,何苦在這裡吃别人的殘羹剩飯。
夏小娘不明來意,隻是謹慎答道:“芳媽媽言重了,實在是店裡冷清,再不稍加努力,指不定明天就該關門了。”
芳媽媽不搭理夏小娘,左搖右晃地扭着臀朝着甄風走來,譏笑道:“呦,看看,這模樣真俊呀,可比得上我們那斷袖閣的魁首,放在這秦淮河都數得上。”
夏小娘看着這架勢,沒說兩句話就沖着甄風去,哪能想不通,能和衙門的差役前後腳過來看熱鬧、譏諷,不是他們去舉報的還能是誰?她不就是過來立威麼?
作為斷袖行業的領導者,出現了競争對手,而且是在可控範圍之外,人家第一時間就放棄休息,旁敲側擊地上門顯示實力、示威,把競争苗頭扼殺在搖籃裡。無論如何,這敬業精神和能力确實可以。
此刻,夏小娘都需要掂量掂量,人家自己不用出面,随意找個官差吹幾句耳旁風,都夠自己吃一壺的,更何況他們關系網龐大,如同蜘蛛一般。她換成了笑臉賠笑:“芳媽媽哪裡的話,誰不知道芳媽媽和斷袖閣是整個唐國最有名的風流去處,我們正是靠着您,攬幾個吃飯的客人罷了。”
“小娘子有心了,你這裡有這小哥兒在,遲早也得換生意。幹脆開個價,老娘把這小哥兒買了,你也能掙一筆快錢。”
甄風本來是懷着看戲的心情聽兩個女人掰扯,哪料到還沒幾個回合,夏小娘就自動退避三舍,芳媽媽得寸進尺撕破臉地胡謅。
甄劍此時手握重拳,青筋暴露,随時可能暴起行兇。夏小娘咽了口口水,貪婪的眼神一閃而過,恨不能答應下來,可是理智還是拉住了她做此決定,就算甄風這家子再破爛,也是家族遠親,平時可以得罪,真做出賣人的舉動,就算不被浸豬籠也要被口水掩蓋,整個家族在城裡也會丢人丢到家:“芳媽媽真是瞧得起風哥兒,小門小戶人家,沒有任何手藝,斷袖閣随便一人都比他強,怎堪去丢人現眼。我們已經把他調到内院飼養雞鴨了。”
芳媽媽說要買人,隻是以進為退,既然得了夏小娘雪藏競争者的承諾,也不再堅持,随意說笑幾句,就走了。
夏小娘賠笑着目送芳媽媽離開後,臉上瞬間陰暗下來,頹然坐了下來。隻是想靠着甄風的臉引來一些生意,沒想到剛開張就結束了,芳媽媽的一席話就像是最後一根稻草,把夏小娘壓垮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努力實在不堪一擊。
可以猜到,昨晚皇甫公子敗興離去後,必是到了斷袖閣抱怨,被那裡的人看成了眼中釘。所謂的舉報其實就是找人過來敲打,如果不聽話,或許還會有暴風驟雨過來,這莫名其妙地就樹了敵,給這座酒樓的生意無形中添加了風霜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