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很快離去,隻留下那個叫劉朗的秦軍千總,為徐長青辦理之後的入職安排。
看着洪承疇的背影漸行漸遠,徐長青的眼睛裡一時微微有些模糊。
洪承疇這為人處世,真的是很難讓人挑出毛病啊……
之前,徐長青其實一直不怎麼喜歡洪承疇這個人。
因為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成了大漢奸,成了滿清入主中原的主要劊子手,引路人,說起他的助纣為虐之行,簡直是罄竹難書。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确是面對着諸多常人難以想象的複雜和困難,走在鋼絲上,很多東西并不能一言而論。
總之,這是個頗為真性情,卻是又無比狠辣的雙面之人!
此時,真正處在此時這種狀态,徐長青也是更能了解洪承疇身上的那種恐怖壓力!
世人隻見成敗,可,誰又在乎你在那個過程中付出的努力?
就是簡單粗暴的一個道理:“吾勝而為王,汝敗而為賊!”
“洪督,不管怎麼說,起碼在現在,你無愧于大明的柱國重臣,無愧于翩翩君子般的長者!我徐長青雖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也不是什麼好人,但,但凡有一絲機會,我都會拼命努力,不讓你再走上那條如淵的不歸路啊……”
徐長青重重握緊了拳頭。
“督臣都他麼走的看不見影了,你個小馬屁精還他麼張望個球子?呵。真他麼是爛泥扶不上牆!”
這時,劉朗陰陽怪氣的啐道,滿臉不屑。
徐長青這才回神,剛想怼回去,片刻,卻是一笑:“劉老哥,麻煩您了,咱們先進城裡辦手續吧。”
“呵?”
劉朗冷哼一聲,白了徐長青一眼,仿似看徐長青一眼都覺得惡心,率先拔馬提缰,朝着松山城内奔過去。
徐長青眼睛微眯,也不多話,招呼紅叔、光叔、趙增金、二狗衆人,迅速跟在了劉朗身後。
…………
甯遠是一座純軍城,占地龐大,極為雄渾。
城牆高度都在十幾米之上,城高牆厚,極為紮實,讓人一看便是心裡踏實。
而城頭上擺着的數門紅衣大炮,更是能帶給人很大的安全感。
這畢竟是袁督師平生的得意之作,又有老臣孫承宗護航,幾乎窮盡大明國力所建,就算中間有着諸多蛀蟲,可這種關乎生死的要害之地,他們也不敢亂來太多。
當然,主要也是當年财力很充足,早已經喂飽了他們。
劉朗的猖狂雖是讓人不爽,但徐長青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入鄉随俗。
這劉朗雖說隻是個蝼蟻,不足挂齒,但他此時畢竟處在上風口,徐長青也不想跟這種蝼蟻墨迹太多,再生什麼變故。
來到甯遠官廳這邊,徐長青偷摸的塞給了劉朗五兩碎銀子,又昧着良心說了一堆好話。
劉朗見徐長青居然懂事的給了銀子,臉色稍好。
可看到就他麼五兩破銀子,成色還不是太好,臉色并未舒展多少,變的驢臉不是驢臉的帶着徐長青去辦起了手續。
…
這種基層軍官的入職本就極為簡單,此時又是戰時,那就更簡單了,花名冊上填上徐長青的名字便是。
像是官服印信之類,短時間徐長青肯定是别想了。
好在腰牌衆多,讓個工匠幾分鐘刻上了徐長青的名字,徐長青便是正式成為了大明甯遠前線、洪承疇中軍督标營麾下的把總軍官。
麾下領自己的家奴‘紅叔’徐紅,‘光叔’徐光,趙增金,李二狗,王安山,毛群,毛鐵錘等共一十七人。
皆是當年徐長青父親的親随和後人!
話又說回來,從當年李成梁、李大帥開了家丁制的先河,大明的兵備,其實就是一個大軍頭領着底下一幫軍頭,而軍頭們底下又領着一幫小軍頭。
徐長青此時,就是小軍頭麾下的小小軍頭。
紅叔、光叔、趙增金、李二狗他們衆人,皆是徐長青的家奴,與徐長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論是忠心程度還是凝聚力,都沒的說,是極為可靠的可以信任之人。
當然,這也是徐長青母親楊氏精心的安排。
畢竟,以徐長青的世職,這種兵役根本避無可避,白廣恩和他麾下的爪牙們肯定會變着法子敲徐家的竹杠,欲壑難填,就算徐家窮盡家财也根本不可能填滿。
楊氏也是索性讓徐長青這隻雛鷹,來真正的戰場上見識一下,就算比不上徐長青他老子的武勇,回去之後,總能操持家業。
而紅叔這幫人,就是徐長青的‘人肉盾牌’。
…
入職頗為順利,劉朗不敢耍什麼幺蛾子,可到了挑選夜不收的營地,徐長青衆人的面色頓時便是變了!
隻見,這哪他麼是精銳夜不收的營地,分明是一處廢墟!
一間寬大卻破敗的老屋裡,一眼望過去,除了病秧子、殘廢、就是老漢兒,就他麼沒一個正常人。
劉朗這時皮笑肉不笑道:“小徐,不好意思,現在是戰時,精銳夜不收們大都有任務,可能三五天都回不來。如果你不着急,那就,再等等?”
但這狗東西雖是這麼說着,可那種拒絕卻是猶如司馬昭之心!
分明是在說:“你丫個小癟犢子,就他麼這點人,你愛要不要!五兩銀子你還想辦多大事兒?”
“少爺,這,這他麼欺人太甚啊!”
這時,便是一向好脾氣的趙增金都是有些忍不了了,狠狠啐道。
紅叔、光叔、二狗衆人也都是有些火大,極為不善的看向了劉郎。
本來徐長青升官,大家都是興奮非凡,與有榮焉,可此時,劉朗這孫子擺明了是當面挑刺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