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不論是流民軍還是徐長青的模範軍,都保持了相當的克制。
劉宗敏的主力早已經撤回公主墳,此時,留守這邊、與徐長青對峙的是李岩和紅娘子夫婦的部隊。
李岩比之劉宗敏無疑要穩妥多了。
他一直在召集流民炮灰加築工事,土牆都堆到了五六米高,各種壕溝更是連綿疊伏,猶如蟻窩一般。
徐長青這邊也在不斷改建工事。
不過,與李岩夫婦不同的是,徐長青并未怎麼加高工事的規模,而是在不斷完善其中的輔助設施。
這邊區域水系有點過于充沛了,雖是盛夏,太陽狠毒,但是晚上濕氣還是很重的。
一戰時,士兵們經常會得一種腳上生瘡的‘戰壕足病’,這玩意比直接戰死還要可怕的多。
一旦得了這種病,基本都得截肢,而且很多人截肢都不一定能保住命。
此時模範軍的兒郎們,都是徐長青的命.根子,種子,還要在這種環境呆上幾個月,或許更久。
徐長青肯定不能讓他的兒郎們染上這種惡疾,自毀長城。
解決這個問題也不複雜。
一方面是生石灰消毒,另一方面,便是改建工事内的結構,把空間拉的更大,更開,預備防火設施,搭建木質營房,同時,設置更多的引流渠道,把營地裡的水源引出去。
這樣,中午大太陽的時候,兒郎們可以躲進木質營房裡休息,太陽可以把營地曬的更幹,兒郎們早晚操練活動便可。
……
就在這種有條不紊之中,徐長青這場朱仙鎮大捷的消息,也開始飛速擴散開來。
與徐長青保持通暢渠道的左良玉率最先收到了消息。
這讓這位平賊将軍心裡很不痛快,把自己關在大帳裡喝起了悶酒。
此時,曆史已經與原時空發生了很大不同。
因為徐長青在松錦的強勢破局,使得本就已經開始勢起的武人集團,開始大幅度擡頭,并且朝廷一下子冊封了四位伯爺。
吳三桂封伯也就罷了,在遼東從軍數年的左良玉很了解吳家的勢力,他可不敢跟吳三桂剛。
但,他麼連曹變蛟、王樸這種喽啰,還有徐長青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崽子,居然也能封伯?
這是在打他平賊将軍的臉嗎?
原本,能獲得平賊将軍這個頭銜,左良玉還是很得意的,自認在天下都是第一籌。
然而,在徐長青、曹變蛟、王樸、吳三桂這幾位伯爺的陰影之下,這顯然就不夠看了。
“哎,這他娘的,國之将亡,必出妖孽啊!什麼東西都敢跳出來了!”
越想左良玉越生氣,長歎息一聲,狠狠握住了手中的酒杯,老眼中充滿陰郁。
這時,大帳被打開來,一個年輕的身影快步進來。
他穿着遊擊官袍,眉眼與左良玉有着六七分相似,但是比左良玉秀氣不少。
正是與當初在青州與徐長青有過一面之緣的左公子、左夢庚!
左夢庚這時也得知了徐長青大勝的消息,一看老爹這模樣,又豈能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忙笑道:“父帥,可是在為前方戰事煩憂?”
左良玉看了兒子一眼,長歎息一聲道:“夢庚,你有什麼想法?”
對左夢庚,左良玉還是很看重的,雖說沒經曆太多打磨,但左夢庚自幼聰慧,又極為懂事,已然是他的接班人,很多事情,左良玉也不再避諱兒子,反而是與他商議。
左夢庚笑道:“父帥,此事其實也不必憂慮,或許,這還是咱們的一個好機會!”
“哦?”
左良玉眯着老眼看向兒子,“仔細說說。”
左夢庚也不再托大,笑道:“父帥,流賊是什麼戰力,這天下,還有人能比您更清楚嗎?那徐長青打不赢流賊才是怪事。不過,這徐長青也是真的有膽色,孤軍便是敢深入流賊腹心。孩兒之前在青州曾與這徐長青碰過面,他真的是個狠人。當日,就算是衍聖公家的那位公子,他也絲毫不給他半分面子。但到後來,那位孔公子死掉,衍聖公也沒怎麼敢為難他。”
左良玉眉頭緊緊皺起來,等待兒子的下文。
左夢庚又笑道:“父帥,之前在遼東傳起來的那些傳聞,說這徐長青到底如何武勇,很多人都不相信。不過,孩兒現在卻是信了。恐怕,也正如傳聞所言,那王樸跟曹變蛟之所以得以封伯,皆是仰仗着徐長青!”
看老爹眉頭皺的更緊,左夢庚直接道:“父帥,孩兒以為,與這徐長青,咱們隻可交好,而不可得罪!交好,百利而無一害!說不定,如果此次能剿滅李自成、劉宗敏之流,父帥您也可以封伯,乃至更進一步啊!”
左夢庚眼神灼灼的看向了左良玉。
左良玉眉頭卻已經皺成了一團疙瘩,久久不言。
看左夢庚有些着急了,左良玉不疾不徐的道:“徐長青此人,心高氣傲,恐怕,咱們就算想交好他,他也未必領情那。”
左夢庚早有籌謀,忙道:“父帥,這事不難。您難道……把夢梅給忘了嗎?徐長青這厮雖然勇武冠絕天下,但是他的好色也是人盡皆知!現有吳家和左家那兩位大小姐,後有顧橫波和寇白門,在青州,還有一水姑娘。父帥,夢梅可絕不輸給她們!咱們左家,也并非比吳家她們弱了!父帥,隻要您答應此事,孩兒願意連夜去找徐長青商議合作!”
“夢梅?”
左良玉的臉色冷下來。
夢梅并不是他的親生女兒,而是他在遼東的老夥計邱磊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