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下來,海城的基礎教育模式其實還是不錯的,在政事署的扶持下,陸陸續續建起了不少學堂,體量已經近百所。
包括十幾所女校,以及幾所‘雙語教學’的學堂。
所謂‘雙語教學’,并不單單隻是英語,還包括西班牙語,荷蘭語,葡萄牙語。
後來在湯若望的拼命建議下,又增加了法語和德語,但都是‘小班’,人并不多,畢竟,法蘭西和德意志此時的影響力還遠遠沒有波及到東方,能有個差不多的卻道就夠了。
哪怕周身立足還沒有徹底安穩,徐長青卻從未放棄過對南洋的觊觎。
隻是究竟事務紛雜,徐長青的精力也有限,加之一些固有因素作祟,徐長青隻是把這個大框架做起來,卻并沒有真正往裡面填充細節,像是普通的學堂,教的還是四書五經那老一套。
倒不是說這些東西不夠好,如果從哲學角度來看,這絕對都是牛匹的著作,曠古爍今,否則也不可能流傳這麼多年。
但真正理解這些東西,是需要門檻的!
三四十歲,乃至是四五十歲,能理解個差不多就不錯了,這還是在天分超然的狀态下。
關鍵是這些東西都是理論性著作,很難去解決實際問題。
這就像是後世那個笑話:“哲學是所有一切之母。”
沒錯。
這是絕對正确的。
如果是貴族子弟學習哲學,以後不論轉行做什麼,都是輕松愉快,因為已經打下了很好的根基。
但若是平民子弟呢?
飯他麼都吃不飽,你跟我談哲學?這玩意能當飯吃?
此時有時間,徐長青也開始更仔細的思慮起這個問題。
不僅僅是适齡兒童的教育問題,包括軍隊中,開辦軍校也是刻不容緩!
這可以從另一個角度,更迅猛、更直接的切入軍隊,也是掌控軍隊的最好手段!
後世,諸多大佬都是這麼幹的。
而且,這也可以有效的解決一部分優秀軍官的退役安置問題。
軍校的問題并不難。
以徐長青的底子很容易就能做起來,畢竟軍校也不用建在市中心,郊區反而更為隐秘與神秘。
包括普通學堂的硬件條件也不是問題。
徐長青此時在海城還捏着諸多很珍惜的地皮沒放出去,足夠修建幾個大規模的官辦學堂了。
至于開設的課程,《四書五經》肯定不能丢,畢竟步子不能直接邁的太大,否則很容易就會扯着蛋,但比重必須要縮小,就像是後世的政治課一樣,調控為主。
主要課程則是集中到自然、科學、數學,包括那些更為細緻的科目上。
在紙上寫寫畫畫,寫了十幾張紙,忙活了一個上午,徐長青已經理出來不少頭緒,下午政事署這邊剛剛上班,徐長青便把李岩招過來,跟李岩商議。
“這個……”
李岩正在忙活諸多民生問題,還有些淩亂,半晌才是回過神來,額頭上已經見了汗,略有艱難的道:“主公,這事情,倒是好事。屬下這段時間也一直在思量,咱們海城必須要做幾個公辦學堂,畢竟,咱們下一代的适齡孩童越來越多了,總該給大家更好的寄托。可,若是《四書五經》為輔,日後,孩子們長大了,如何……參加科舉……”
李岩的才學是很不錯的,年紀輕輕便已經高中舉人,若不是中原動.亂,朝廷崩盤,科舉序列,肯定會有他的位置。
而且,他腦子很好使,也很開明,是這個時代為數不多的能接受新鮮事物的大才。
隻是時代的桎梏性擺在這裡,加之其中許多隐晦莫測的東西,他也不敢把話說的太通透。
徐長青卻早就在這裡等着他,哈哈大笑道:“軍師,此事,你無須擔心!最近五年内,我不好說。但是,五年之後,我可以保證,我大明的科舉,由軍師你來出題!”
“這……”
李岩瞳孔猛的睜大,忙是謙卑的垂下了頭,都不敢面對徐長青的威勢了。
這幾乎是徐長青對他表明心志。
半晌,李岩這才回神,深深對徐長青一禮:“願為主公效力!”
徐長青笑着把李岩扶起來,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軍師,做事難,做成事更難。但那句老話怎麼說的?兄弟齊心,其利斷金!軍師,我徐長青雖非什麼好人,但家國天下我還是能分得清的!你我兄弟,早已同舟共濟。軍師,我們要一起穩穩的走下去啊。”
李岩也有些激動,萬分鄭重,忙重重點頭,“能遇到主公,是屬下此生的榮幸。”
與李岩達成了一緻,接下來便是怎麼實施了。
其實真要說軟件條件,不論是徐長青還是海城,都不怎麼虛。
吳三輔此時已經在馬尼拉穩下來,以馬尼拉和澳門、港島一線為核心,正在整個南洋地區大肆擴充地盤,成果頗為不錯。
徐長青此時已經有渠道,直接聯通歐洲。
而有着湯若望在巴黎大學的關系,隻要肯出銀子,搞些好的老師問題還是不大的。
真正困難的,反而是如何整合海城本土的固有觀念。
但這些瑣碎活徐長青就不用去操心了,李岩肯定會處理妥當。
兩人聊了一個下午,李岩離開徐長青的外書房,手裡已經多了幾根老山參,還有諸多海參和鹿茸。
把這些東西交給親随,李岩不由搖頭苦笑。
在他這位主公手下,他想清閑,那幾乎是做夢了,但想起徐長青對他的信任,他兇腹間的熱皿也不斷燃燒起來。
男兒大丈夫在世,名利他已經足夠了,不就是想切切實實的為老百姓們做些實事,真正的‘達則兼濟天下’嗎?
此時,終于有了這種機會,成為奠基人,他又豈能不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