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進入海城城内,洪承疇和索尼雖是已經有些熟悉環境,卻是莫名的相視一眼,都有鐘難以言喻的不自在感覺彌漫周身。
不知道是歲月的沉澱增加了海城的底蘊,還是周圍值守的這些兒郎們有了某種很難表述的感覺,亦或是海城内的空氣都充斥着某種味道,兩人不自禁便越發緊張。
好不容易、不斷調整着周身,來到了徐長青的臨時中軍這邊,卻是被告知,徐長青今晚沒空,見他們至少得明天。
來到一個城門樓内的休息室,兩人再次相視一眼,都是一陣無言。
這他娘的,大清國在正面拿不出東西來,連帶着他們腰杆也硬不起來啊,今晚,注定要輾轉反側的熬一夜了。
然而這一熬就熬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卻是被告知,徐長青還是沒時間見他們,讓他們繼續等。
索尼還沒沉不住氣,洪承疇率先剛不住了,焦慮的來回踱步,看向索尼道:“索大人,不會,不會哪裡出了變故,徐長青要把咱們留下當人質吧?”
一想到要被徐長青扣在手裡,洪承疇汗毛都有些根根倒豎起來。
雖說臉面對他而言,早已經不算什麼,不值錢了,但輔佐大清國翻盤,重新改寫名聲,是他這一直以來的信仰,也是一直支撐他活下去的勇氣。
即便有點又當XX又立牌坊,卻終究是個盼頭。
但此時,一想到這個盼頭即将要被徐長青掐滅……
洪承疇又哪還有平日裡的冷靜?隻覺整個世界都變的不好了。
“洪大人,稍安勿躁。徐長青不見咱們,肯定有不見咱們的理由,耐住性子吧。”
索尼有些輕蔑的瞥了洪承疇一眼,若不是擔心他今晚上瞎胡鬧,吵的他睡不好,他理都不想理洪承疇的。
明明是個爛貨,卻他麼非要裝純,這天下間的好事,怎能讓你一人都占全了?
不過索尼也在不斷反思,若不是漢人的當權者都是這個尿性,恐怕,他們大清國也難有此時的機會那……
……
就在洪承疇惶惶不安、索尼老僧入定的時候。
清軍大營。
南方也有諸多消息不斷傳回來。
“報——”
“譚拜部最新戰報,曲阜城城高牆厚,又堅壁清野,守衛森嚴,沒有重型火力,暫時無從下手,譚拜請求繞道兩淮,回頭再處置曲阜城。”
“報——”
“拜音圖部在魯中山區遭到了數股民團襲擊,傷亡不大,卻暫時沒有太大收獲,懷疑諸多人口财物已經被轉移到山裡……”
“……”
随着一條條的戰報傳進來,帳内各人的臉色也開始逐漸變化。
哪怕老辣如代善、濟爾哈朗,都有些坐不住了。
代善沉吟道:“攝政王,徐長青這,分明籌謀已久,早就在這裡等着咱們了啊。目前為止,我大清隻抓獲三千餘漢人奴隸,要趕到海城來還需五六日,這場仗,不好打那。咱們必須得盡快找出解決辦法。”
濟爾哈朗道:“世間事,最怕有心算無心。恐怕,徐長青在出兵遼南的時候,就已經料到此了,咱們短時間想找出解決辦法,絕非是易事。攝政王,以奴才之見,咱們當做兩手準備。既要顧上,也要顧下那……”
衆人頓時一陣低低議論。
多铎的拳頭都快要捏爆了。
誰能想到,徐長青的布局竟然這麼深,更這麼遠!
别人不知道具體形勢,多铎可是非常明白,他們大清國現在是腦袋别在褲腰帶上,強撐着打腫臉充胖子,若是不能在短時間内掠獲足夠的糧饷物資……
恐怕,不用等模範軍出手,他們内部就要率先出亂子了。
可此時這種狀态,就算多铎絞盡腦汁,一時半會的也根本找不到解決辦法……
多爾衮臉色一片鐵青,一言不發。
他其實已經料到了有可能會出現這種局面。
休戰期對大清很重要,對模範軍恐怕更重要!
他們大清國利用休戰期恢複了不少,布局了不少線,依照徐長青的精明,他又豈能會閑着?
徐長青就是想利用這個機會,生生把他們大清國往絕路上逼啊!
豪格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模樣,很不想接受,卻又不能不接受。
他雖是很想看到多爾衮吃癟,把本該是他的東西還回來,可此時,大清國都快要崩盤了,他也隻能先放下這些私人恩怨,斟酌道:“這些年,咱們已經來過山東數次,山東本就凋敝,人口稀少,财物稀薄,倒也不足為奇。大家不要被一時一地的失利,蒙蔽了眼睛,影響了心智,還是該往前看嘛。都耐心點,等待兩淮那邊的消息傳回來吧。”
豪格這話一出,帳内氣氛稍稍放松。
這話還是很有道理的,現在整個大行情都不好,天災人禍,天下間真正富庶的地方,恐怕也就江南了。
大清此時匆匆而來,此時都還算不上小挫,隻能沒摸到魚而已,現在便垂頭喪氣,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
多爾衮心裡卻幽幽歎息一聲。
連豪格都出來打圓場了,可想而知,大清國内部,到底到什麼程度了……
想了一會兒,多爾衮道:“洪承疇和索尼那邊什麼情況了?到現在還沒有消息過來?”
負責聯絡的範文程忙恭敬道:“攝政王,好像,好像他們還沒有見到徐長青,徐長青似乎很忙,一直沒時間見他們……”
衆人神經頓時緊張起來。
徐長青很忙?
他在忙什麼,還用問嗎?
“呼。”
多爾衮長長吐出一口氣,看向範文程道:“範卿,你今晚親自過去,務必一定要見到徐長青,揣摩一下徐長青的态度!”
“額,喳……”
範文程很不想接這個活,卻沒有辦法拒絕多爾衮,隻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先行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