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倒,快卧倒!”
“嘭!”
又是一顆開花彈失手了,這次運氣就沒有這麼好了,主拉皮筋的投手此時手臂早已經酸軟,一不留神下,這顆被引燃的開花彈直接射到了城牆上,又迅速被反彈開來。
如此短的時間,便是周圍幾個經驗豐富的軍官也反應不過來,隻能是讓周圍衆人趕緊卧倒。
但饒是他們反應已經很快,依然至少有三人直接被炸死當場,受傷者更是幾十号。
也幸虧他們都是穿着棉甲、披甲,又戴着八棱鐵帽,暫時能保住性命,可之後不論是殘廢還是截肢,依然要在鬼門關邊徘徊。
消息第一時間便是傳到了徐長青這邊,徐長青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放在尋常狀态,即便是出現這種失誤,造成的損失也絕不會這麼大,模範軍對此已經有完整的預案,進行過大量的演練,可此時這接連二十輪發射下去,這些投手兒郎們早已經疲憊不堪……
“傳我軍令,投手退下,鳥铳兵、刀盾兵、長槍兵頂上來!”
眼見事不可為,再這樣死磕也沒意思了,徐長青果斷下達了新的命令。
“是!”
很快,投手、輔兵、民夫們齊上陣,把投石車和開花彈全都運走,為後續兄弟部隊騰出空間。
随着開花彈攻勢的停息,戰場陡然進入了一段詭異的安靜期。
這雖不是純熱武器作戰,但這種半熱武器戰場的後遺症,依然不是鬧着玩的。
此時不比後世,基本沒什麼噪音的,人的聽力、眼力,都普遍比較好。
就像是放鞭炮一樣,一陣十幾二十分鐘的鞭炮過去,哪怕你在房間裡,也總需要個緩沖期。
更别提這戰場上,幾乎每個開花彈爆裂都堪比二踢腳的聲音了。
這也是徐長青不想讓李幼薇過來的原因之一。
戰争,真的不适合女人……
“明狗萎了,哈哈,明狗萎了啊!”
兩三分鐘過後,清軍戰陣中終于有人回過神來,大聲呼叫。
“哈哈,明狗子不行了,勇士們,準備抄家夥幹活了!”
“你們這群該死的明狗,老子非要扒了你們的狗皮,抽了你們的狗筋!”
“勇士們,準備攻城了!”
清軍早已經準備多時,很快便是振奮起來,兇牆、戰車之間,一片暴怒的翻滾。
後方的鑲黃旗中軍,鳌拜的臉色也陡然猙獰起來,露出凜冽冷笑:“通知石廷柱和馬光遠那兩個狗奴才,全軍攻城!”
“全軍攻城!”
“嗚~~嗚~~~”
“咚咚咚咚咚……”
片刻間,戰場迅速躁動起來。
前方滿洲鑲黃旗,漢軍旗鑲黃旗,正白旗三部先鋒,足有五六千人,猶如一片色彩絢麗的潮水,蜂擁朝着海城方向翻滾而來。
“鳥铳兵,準備戰鬥!”
不遠處,傳來許秀聲嘶力竭的呼喊。
身邊,李幼薇的小手,也是無比用力的抓住了徐長青的大手,整個人都有些僵硬了。
徐長青也是不斷的調整着呼吸,來調整着自己的心态。
其實,如果保守一點,徐長青完全有把握将清軍這三部先鋒主力,卡在第三道壕溝附近,至少今天,他們絕别想攻上海城城頭。
然而這肯定會陷入一個惡性循環。
徐長青在遼東雖是有過數次跟清軍正面交鋒的經驗,卻多是投機取巧,還從未有一次是真正的針尖對麥芒,完全的在戰場上走正面。
這就讓這些清軍以為,隻要他們能沖上海城的城頭,模範軍肯定也會像是他們以前碰到的明軍一樣,沖個一兩波,就作鳥獸散了。
而且,遠距離殺傷鞑子,得不到旗幟、裝備、首級,那絕對是暴殄天物。
最關鍵的,不真正的硬碰硬,很難真正樹立模範軍的強軍之心!
海城此時雖還很不完善,但防禦系統卻很強大,輸掉了這一道城牆,徐長青後面還有兩道城牆可用,完全還有餘力!
徐長青并不怕輸!
哪怕輸掉了底.褲,徐長青依然有船隊可以從海上退走!
“第一排,準備!”
這邊,許秀聲嘶力竭的呼喊,陡然打斷了徐長青的思慮,周圍很快也傳來諸多軍官們相同的呼喊。
徐長青看向前方,數以千計的清軍先鋒,有人扛着雲梯,有人舉着盾牌,已經是殺到城下百步内,馬上就要進入鳥铳兵的射程範圍了。
“開火!”
“開火!”
“開火!”
“砰砰砰砰砰……”
随着清軍先鋒正式進入射程範圍,城頭上頓時傳來無數清脆的鳥铳嘀鳴,硝煙不斷升起。
城下的鞑子對明軍的鳥铳并不畏懼,他們都是身披多層甲,以往明軍的鳥铳連破他們的是内甲。
所以他們根本不慌,哪怕他們舉着盾牌,很多人也都非常肆意,并沒有幾分忌憚。